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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衣(117)

屋中略有些热,她将窗开了道缝儿,耳边听见隔壁的说笑声。

家里没什么事儿,她便让连婶去了隔壁帮刘嫂。

一切准备好,袁瑶衣坐去床边,开始绣嫁衣。

下针的时候,心里想着和彭元悟的事儿,明日该如何跟对方说,同意或者拒绝?

同意的话,那便是十八那日与彭元悟正是议亲,以后嫁去彭家;拒绝的话,也不用再耽误人家,只是詹老夫人那边得给个交代……

这时,外头院门有了动静,似被人轻轻推开。

袁瑶衣透过窗缝往外瞅了眼,黑暗中并看不清什么。听着隔壁没了说笑声,猜想应当是连婶回来了。

她没太在意,低头继续绣着花,一针针下去,那牡丹花的轮廓已有了个大概。

没一会儿,她听见外间的屋门被推开,便唤了声:“阿婶去休息吧,我这边再绣一会儿。”

外间没有人回应,很安静,就像刚才的开门声是错觉。

袁瑶衣停下手里活计,遂站起身来,走出了房间。

才跨出房间半步,她整个人便愣在那里,眼中全是不可置信。

正间亮着一站弱灯,灯火耀映中,男子颀长的身姿立在那儿,面上清冷疏淡,一双深眸如幽冷寒潭。

袁瑶衣嘴角动了动,挤出一声轻微的声调:“世子。”

第48章 第 48 章

正月的夜晚带着清寒, 冷风从外面窜进屋中,那盏摆在桌上的灯烛被吹得忽明忽暗。

灯芯几经摇晃,最终稳下来, 只是光线比先前暗了许多。

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刻,袁瑶衣盯着几步外的人看,下意识掐了掐手心。疼,所以看到的是真的。

站在她面前的人是詹铎。

嚓嚓,是詹铎脚步迈开,鞋底落在地砖上的轻响。他在朝她走来,越来越近。

袁瑶衣脚下意识想后退, 自詹铎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真真切切, 心中不由开始发慌:“世子来此作甚?”

她好容易从舌尖送出两个字,染着不易察觉的微颤。

如此夜晚,他来做什么?他离京办事,为何这么快回来?

“瑶衣,”詹铎开了口,停步在她身前站下,“你怎么来厚山镇了?”

他不回答她,却是先反问她。和他冷沉的脸色不同,他的话音听起来温煦轻和, 就如之前一样。

可这话听在袁瑶衣耳中, 分明觉得发冷:“我离开国公府了,因为世子在外地办事, 没来得及告别。”

她如实说着, 既然他能找到这里, 说明什么都已知道,那便对他明说就是。

“告别?”詹铎双眼眯了下,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说过让你走了?”

袁瑶衣微仰起脸,对上那双深眸:“世子大好前程,瑶衣不敢耽搁。恰逢老夫人开恩,我便自行选择离开。”

她咬咬后牙没有退缩,便这样看着他。

“离开国公府,出来嫁人吗?”詹铎问,眼眸中闪过嘲讽。

他的目光越过她,看见了卧房床上的大红色嫁衣,在烛火中那般刺眼。她不但离开他,还打算嫁人了。

若不是他提前回来,那么正月十八,她是否就会和彭元悟定亲?

袁瑶衣眉间蹙了下,而后点头:“对。”

她既然出了国公府,那么以后的事当然可以自己做主,亲事亦是。

然后她便感受到他的眸光更沉了几分,似乎下一瞬便能将她撕碎。

“只是不是今日议亲,”她吸了口气,唇边绽出嫣然笑意,“世子记错日子了。”

话音轻轻地,她想或许好生说开,与他讲讲,他会明白、会离开。

詹铎看着女子唇边的笑,明明极美,却着实刺眼。印象中,她是乖顺柔和的,为何现在像浑身长了尖刺?

有尖刺又如何?他还是能将她掌握。

“跟我回去。”他淡淡道,口气中带着毋庸置疑。

简单的四个字,让袁瑶衣胸口一闷:“世子,我已经不是国公府的人了,我会和彭家议亲。”

是詹老夫人应下的,还有全府的人都知道,她被指婚给了彭元悟。她极力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认真的说出来,想让詹铎明白。

他是枢密使,朝中三品大员,深受官家器重。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他但凡稍一想,就会明白事情轻重。

“世子从外地归来,应当有很多事要做,不该在我这里久留。”她继续道,期望他明白过来,离开便是。

该说的她已说出,她不会跟他回去,也不想再与他有纠葛。她与他终究不同,她只想简单过活,而他是人中龙凤。

她同样知道,现在决不能一丝的松懈,一旦被他带回去,她将永远被他拿捏,再无办法逃离。

詹铎皱眉,鼻间送出一声冷哼:“彭元悟就这么好?”

好到让她甘愿离开国公府?

不禁,他想起适才在街上,她与彭元悟并排而行,她柔柔纤巧,彭元悟提着花篮,不知说了什么,竟是逗她发了笑。

“天晚了,世子回去吧。”袁瑶衣道声,抬起手做了个请,意思再明显不过。

可手才将抬起,便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上攥住,接着不待她反应,便拽着她往外走。

袁瑶衣脚下被带了一个踉跄,不受控制的迈步去跟上他,反应上来便开始挣扎,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

“随我回去,这桩事我便当做没发生过。”詹铎面色冰冷,手里越发攥紧了些。

她让他走?她难道不知道,他来这里是带她回去?

自然,女子的那点儿力气在他眼里根本什么也不是,简简单单的就拉着她出了正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