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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衣(175)

詹铎的手臂还圈在那儿,闻言,嘴角浮出笑意:“抓住它。”

袁瑶衣一愣,这话用得着他教?她也知道要抓住,可是要怎么抓。

“让我来。”詹铎两步走过去,在她的身旁蹲下。

他的一只手摁上鱼头,另只手摁上鱼尾,可是鱼实在太滑,竟也不知道怎么提起来。

袁瑶衣抬眼看他:“我松手了?”

“你先别。”詹铎道,手里试了试,确实不好拿住。

袁瑶衣这厢明白上来,他也不会抓鱼。这是肯定的嘛,他一个世家子弟,怎么可能会这些?

可詹铎还在想办法,并勾着食指和中指,正尝试去抠鱼的鳃:“我听说可以这么提。”

“然后呢?”袁瑶衣问,就算他把鱼提起来,后面怎么做?

詹铎看她,薄唇动了动:“就把它……”

却不知这时手里一松,那鱼便猛的开始扑通身子。

“它要跑!”袁瑶衣惊呼出声,手下滑溜溜的,愣是将鱼摁住。

詹铎反应上来,赶紧将手摁下去,直接盖住整个鱼头。

如此,袁瑶衣两只手摁着鱼身,詹铎摁着鱼的头尾,两人就这么相对蹲在船头。

船工赵大走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幅滑稽的画面,两个男子摁着一条鱼,在那里面面相觑。

“真能吵吵,不让人休息了?”赵大阔步走上去,身形这么一弯。

等他再次站直的时候,手里已经提起那条鱼,那鱼甩着身子,无力的挣扎。

袁瑶衣只觉手里一滑,反应上来,鱼已经被赵大提走,那动作麻利的很。

“就这么一条鱼,我不过来的话,你俩是不是能给它拖进河里去?”赵大看看手里鱼,还不忘出口埋怨一声。

袁瑶衣忙往詹铎脸上看,这位大人该不会被惹恼吧。

谁料,她正好对上他的眼,便见他忽的笑出声,然后干脆往后一坐,坐到船板上。

他没有气,反而直接笑出来。

赵大见他笑,没好气道:“别想我到时候会捞你俩,除非另付银子。”

詹铎双臂后撑,半仰着脸:“赵大,你怎知道我付不出银子?”

“那你拿出来让我看看?”赵大不吃他的那套,又道,“用了我的鱼竿,这鱼得分我半条。”

这条鱼的确不小,袁瑶衣觉得都快赶上自己的腿长了。要不然,刚才也不会那么费力抓它。这么大的鱼,她和詹铎两人自然吃不了,是可以……

“半条?这不是明抢吗?”詹铎道。

赵大瞅他一眼:“不是我,你俩现在还摁着它呢。”

詹铎叹了一声气:“成,半条给你,但是你得负责把鱼做熟。”

明亮的阳光下,他身着粗衣,随意的坐着,身上完全没有了往昔的矜贵与傲气。脸上挂着自然的笑,正与赵大讨价还价。

袁瑶衣看着,眼前的男子并不像詹铎,好像只是个普通人家的青年。

赵大走开了,去了船尾处理那条鱼。休息自然是没有了,还得忙活着做鱼。

轻风吹来,摇晃着那丛枯芦苇,沙沙作响。

袁瑶衣摘下草帽,开始收拾那条鱼竿,仔细在竿头缠着鱼线。

“瑶衣,你看我的手。”旁边,詹铎道了声。

袁瑶衣记得他小臂上有伤痕,是在安通江堤那里留下的,于是侧过脸去看。

谁知她刚一扭头,一只手就送到她眼前,那指肚直接碰上鼻尖。然后,不期然,强烈的鱼腥气钻进了鼻子。

“太腥了。”她抬手扫开面前的手。

啪的一声响,是她手拍开他的发出来的。

下一瞬,她怔住,反应上来自己做了什么。她拍了詹铎的手……

接着,她看到他默默把手收回去,然后送到他自己的鼻下,轻轻一嗅。

“嗯,”詹铎眉间皱了下,随后道,“真的很腥。”

他嫌弃的拿开自己的手,随之身形往旁边一探,两只手伸进河水中冲洗着。

袁瑶衣舒了口气,以她刚才对他的行为,其实很不妥,虽说是没料到的事儿,可终究她打了他的手。而他,算是她的主子。

只是她没想到,他并没有怪责,反而会闻他自己的手。当然腥啊,那样大的一尾鱼呢。

心中的紧张转瞬即逝,她从船的另一边弯腰,洗着自己的手。说起鱼腥气,她也好不到哪儿去?

洗好了手,她从船头回去了船舱,而詹铎还坐在船头那儿。

袁瑶衣进门前,看了一眼船头,见他又拽了一把干芦苇。

真的,船头的那个青年,不像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邺国公府世子。没有清冷疏离,反而有种平凡的傻气。

她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傻气怎能用在詹铎身上?他不过是换了身平民衣裳而已,内里还是那个清傲的世家才俊。

晌午的饭用得有些晚,但不得不说很好吃。

赵大在水上讨生活,练就了一副做鱼的好手艺。那尾大鱼在他手里是做出了花样,炖鱼头、野菜鱼骨汤、煎鱼肉,一张桌上摆得满满当当。

等用完了饭,袁瑶衣便回去房中休息,船尾处,三个男人还在那里说话。

她觉得从安通江堤出来后,詹铎的话多了不少,就连老是板着脸的赵大,也能凑上去说两句。以前,都是别人求着他说话的。

闭上眼睛,朦胧间,好似詹铎从窗前走过,拿着一把芦苇。

那赵大嗓门大,口气略带嫌弃的道:“你这么大的人,怎么什么都不会,还要我教……”

后面,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没再听清,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船已经飘在运河上,往窗外看去,正见着一艘大的货船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