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不息,整座垒州府被黑暗所笼罩,从旁经过的运河,就像一条游蛇。
睡了不知道多久,隐约的,袁瑶衣听见敲门声。
她向来睡得浅,一下便睁开眼,脑中缓慢的还未反应上什么,披着衫子走去了门边。
“谁?”她问了声,软软的声音略染了些轻哑。
“瑶衣。”外面传来回应的声音。
袁瑶衣手握上门把,听出是詹铎的声音,不由回头看了眼窗户。还是一片漆黑,并没有天亮。
他不是跟宁遮去听曲儿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也没想太多,她迷蒙着眼睛开了门:“公子你……”
话还没说完,她只觉身子被往前一带,然后抱去了一个怀抱中。她的额头撞上一片硬实的胸膛,瞬间便清醒了几分。
“瑶衣,等到了下一个地方,你就离开。”詹铎道,双手揽住女子纤薄的身躯,脸颊贴上她的发顶。
“离开?”袁瑶衣问了声,鼻间嗅到了酒气。
他喝酒了。
她被勒着,胸口挤得发闷,耳边感觉得到他呼吸的不稳。
“嗯,”詹铎回应了声,手掌扣着她的后背,“后面的事我来做,你去墨河书院看看你阿兄。”
这个时候,袁瑶衣脑中已经清明了大半,听着他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自从离开安通,他没再与她有过亲昵的接触,如今这般抱着,是因为喝了酒吗?
“是出了什么事吗?”她问,手去推上他的腰,那是下意识的想挣开。
“没有,”詹铎笑了声,而后道,“剩下的事儿能把握住,我是记得墨河书院离得不远,你应该想你阿兄了。”
袁瑶衣的手一僵,指尖正碰上他的腰封。
“真的?”她轻轻的问了声。
“真的,”他回答道,“一切都布置好了,跑不了他。”
袁瑶衣喉间发堵,不知为何,觉得眼角涩涩的发酸。
布置好了?他分明是一个人南下……
所以,他知道再往下走会很凶险,故意让她去墨河书院?
不对,不是这样。一定是更加了不得的大事,大到他都觉得难办。
真的会是你死我亡吗?
“好。”她的唇动了下,送出微微一声回应。
既如此,她便听他的安排。她除了药材,别的什么也不会,不会筹谋、不会拳脚功夫、没有气力,离开也好。
跟着的话,或许只会拖累他。
当她应下他的时候,她感觉到拥着自己的那双手臂又收紧了些,仿佛要将她给嵌进他身体中。
接着,头顶上落下他的吻,很轻。她没有动,任他抱着。
明显的,她感觉到他怔了下,而后一只手臂松开她。
当她得以喘息的时候,下颌被他的手指捏住,带着抬起。
黑暗中,她只能看清他脸的大约轮廓,然后渐渐放大,最终她的唇瓣上压下他的,带着酒香与微凉。
轻轻地碰触,犹如试探。他吻上她上唇的唇珠,柔软如花瓣。
“嗯……”袁瑶衣的唇角不禁溢出一声轻吟。
下一瞬,他的唇从她的上面离去。
“我,”詹铎沙哑的送出一声,喉间滚动,“喝了点酒才……你别生气。”
尽管心中是那样的喜欢,那样的想占有,可他还是慢慢松了自己的力气。
既喜欢,便不要强迫。
袁瑶衣下颌上的手离开,扣在后背上的手亦是缓缓落下。
她记得正月初三晚上,同样是他喝了酒,同样是他抱着她,那次是害怕和无助。其实,她与他有了约定,他要做什么,她不会拒绝。
可为什么?他松开了她?
“穿得这么单薄就下床来,不冷吗?”詹铎问着。
他帮她拢了拢外衫,动作轻缓。
袁瑶衣低头看着为自己整理的手,又仰脸看向他,心里生出一种说不清的微妙。
第76章 第 76 章
在垒州又呆了两日, 春意愈发明显。
街上的人大多换上轻薄的春衫,吹面而来的是轻柔杨柳风。
詹铎准备把药材运回厚山镇,所以在这期间与一艘货船谈妥运货事宜。
一艘中等的货船, 从垒州这边出发,是与另外三个商人一起租下,按货物多少,再摊开各自费用。
自然,从这里包船的都是布商,分别在运河沿途不同地方下船。宁遮也买了不少东西,说是回去给家里人的礼物。
袁瑶衣跟着去那船上看过, 虽然并不想过于明显, 怕被人看出什么,但总归会留意下。
她见到宁遮抬上船的只是几个箱子,装了些绸缎、茶叶之类,并看不出有武器。
货物搬上船的时候,官府的人来查验是否有违禁货物。并会让货商们签下货单做记录,然后收取一定的税钱。
詹铎并另外三个商人一一照办,将货物名称、起运地、送往地全部写得清楚。
如此一番下来,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也好方便后面出了事追查。
袁瑶衣站在船板上, 和软的风吹着她。
南风, 她看见船上伙计正在将船帆挂起,借着顺风使船航行。同时也看见站在船桅杆下的宁遮, 正摇着扇子, 一副悠然自得。
一切准备就绪, 船从渡头离开,开始往北航行。
在运河上走了半日, 货船停靠在一个渡头,正是宁遮当日所说的有药材可买的小镇。
因为詹铎提前说过,要在这里上一批货,所以众人晚上会宿在这里,等明日再出发。差不多已经近傍晚,当也不算耽搁别人。
只是这样的话,詹铎这边就要忙活一些,去同卖药的商贾谈下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