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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衣(192)

袁瑶衣摸着黑,就这样一直走着。

山不高,像是平地上凸起的土包,就这样绵延着几座。要找藏身的地方,说起来也不易。

好在,她自小跟着祖父山上采药,熟悉如何辨认山间的小道儿,也就找到了一条。随后沿着小道,找到了一处石洞。

她跑进了洞里,身上的衣裳也湿的差不多了。

这个洞里很干净,洞壁旁还摆了几块方整的石头,看起来是上山的人,经常在这边休息。

袁瑶衣站在洞口往外张望,除了雨声再没有别的动静。

她知道,那些人是冲着詹铎去的,所以一般不会找到她这里。

她找了块石头坐下,解着湿透的外衫。心里想着什么人要对詹铎不利,其实很容易就会知道。

詹铎在查的兵器案子,必然是牵扯到了某些人,所以便动手对付他。要说,他不离开京城,那些人应该不会如此明目张胆,而她回京,其实不必他亲自过来接的。

每每,洞外有丁点儿动静,她都会看出去。然后只是风雨声,詹铎并未寻过来。

她搓着手,身上发冷,从包袱拿出干衣披上,仍是不行。可又不能点灯,也无法生火……

洞口滴滴答答的,这雨似乎无穷无尽,这夜也是无比漫长。

山里的夜是真的冷,袁瑶衣抱紧双臂趴在膝上,就这么侧着脸看着洞口。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头有些疼,微微阖上了眼睛。

耳边又听见外头的动静,她睁开眼往外看,下一瞬便瞪大眼睛,倏地站起身来。

“世子!”她看见一只手扒开挡路的树枝,然后男人颀长的身姿便出现在视野中。

男人脚步略显踉跄,甚至有些跌撞,就这么进了洞口来。

下一瞬,男人冰冷的双手扶上她的双肩,能试到他收紧的指力。肩上受到微微疼感的时候,也便真的让她确定,詹铎找到她了。

“瑶衣,你没事吧?”詹铎问,语气中带着不稳喘息。

袁瑶衣摇头:“我没事。”

她只是躲着而已,怎么可能有事?反而是他,能那么明显的感受到他的疲惫,还有来自他身上的淡淡血腥气。

“你是不是受伤了?”她问,然后去扶上他的手,“快坐下。”

詹铎随着她,坐到一块石头上,这一动作,便扯到了大腿上的伤口,不禁拧紧了眉。

袁瑶衣神经紧张起来,先去洞口处往外看,别是那些坏人跟过来才好。

“没事,他们找不到这边。”詹铎倚在墙边,道了声。

袁瑶衣却不放心,手扶在冰凉的石壁上:“你都能找过来,他们也有可能。”

身后传来男人的一声轻笑,而后他道:“那是因为我能看懂你留下的记号,他们却不知道。”

闻言,袁瑶衣回头,看着黑暗中坐在那儿的男人:“你怎么看出来的?”

倒不是她刻意给他留下记号,更确切的说是给她自己留的。等后面,她往回走也不至于迷路,毕竟大晚上的什么也看不清。

“就像和芦苇荡那次差不多,”詹铎道,手里挽起自己的裤管,“这次你是折断的树枝,对吧?”

袁瑶衣嗯了声,这才稍稍安心,走回去他身前蹲下。

鼻间立时嗅到了血腥气,也便知道他的伤口在膝盖处稍往上一点儿。这个地方的伤口可不好愈合,因为人的腿总要活动,会扯到伤口。

“我来。”她道了声,然后从外衫上撕下一根布条。

只听嗤的一声,那布条已被她拿在手中。没有灯,只能在黑暗中极力看着,然后缠着包上他腿上的伤处。

詹铎低着头,额前的发丝上还滴着水。

看着女子小心的样子,他不愿再回想方才的凶险:“只是擦破点儿皮,不碍事。”

袁瑶衣手里仔细将布条打了个结,虽然看不清伤口,但是这血腥气可不是擦破点儿皮能如此的。再者,能让他头疼的,对方肯定不是一般人。

“被雨水淋了,伤口恐怕会恶化,得用药才行。”她道声,随后身子往旁边一移,就近坐上一块石头。

詹铎将腿缓缓伸直:“之前上过药粉了,无碍。”

受点儿伤,在他看来是家常便饭,往常里并不会在意。也不会因为沾了点儿水就哼哼唧唧,只是担心会影响身手的敏捷度。

好在,他已经将那些人暂时引往运河的方向,并不会折返回来。

袁瑶衣嗯了声,想到他一身湿衣便问道:“要不要生火?”

“不必,再有一会儿天就亮了,”詹铎道,后背靠到洞壁,“届时,我的人来了,会发信号,咱们就出去。”

“跟上你的是什么人?”袁瑶衣问。

詹铎看着她,有心与她亲近些,但是身上全湿了,腿上也有伤。

“宁遮关起来了,在厚山镇,”他轻轻道,手搭在前腰上,那里掖着她给的平安符,“朝中有人坐不住了,便派人来动手。”

他说的,和袁瑶衣心中想得差不多。

也便是那些人肯定会想尽办法要詹铎的命,都如此凶险了,他还来续恩亭做什么?她自己可以回京的。

见她不说话,詹铎道:“没事的,我会带你回去。”

袁瑶衣抱上包袱,手里正好碰上里面的一枚硬物,是那块麒麟玉佩。

是想问他怎么回事的,可是看到他伸直的腿,便将话又给咽了回去。

又过了一会儿,雨停了,林子彻底只剩下静谧。

“我去上面看看,一会儿下来。”詹铎手扶着洞壁站起,一手握着自己的剑。

袁瑶衣嗯了声,想他应该是去看看属下有无发联络讯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