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完了,她便出了人群,往院门走去。
眼看着就要走出院门,忽然身后有人唤了声,她不解回头,见是那位年长的嬷嬷。
“娘子稍等,”人跟着走过来,冲着袁瑶衣施了一礼,“适才你说对了,老夫人整个过晌一直静坐着参佛,没动过。我等也是着急,才多说了话,娘子莫怪。”
袁瑶衣看着对方,五十多岁的样子,衣着体面,一看便是高门中的家仆:“我没什么,就是尽快找郎中来,让老夫人把药喝下,说不准这病症就压回去了。”
刚才她看得清楚,老人家是病症的最初期。正是这次晕倒,才这么早发现,倒也算阴差阳错。
嬷嬷称是,又道:“已经去叫寺中会医理的僧人了,这厢谢过娘子适才相帮。”
院中,一个强壮的婆子将老夫人抱去了屋中。
袁瑶衣冲人颔下首,便准备离开,视线看出去,正见着耿芷蝶的小身影,被招嬷嬷带回了后面客房去。
她迈出院门门槛,想赶紧回去。
这时,出去叫僧人的婆子跑回来,还未进去便焦急的道:“寺里说那懂药的师父出去云游了,不在寺里,这可如何是好?”
“什么?”嬷嬷急得一脚跨出门来,“这眼看天黑,要是去城里找郎中,一来一回耽搁功夫不说,万一关了城门怎么办?”
她还想着边上小娘子说的,赶紧用药,把病症能压回去。
什么事儿都凑到一起来,眼看着要启程回去了,这人病倒了出点儿什么事儿,她们这些伺候的可就擎等着吧。
“小娘子?”嬷嬷往旁侧一看,正见着纤瘦的女子迈下门阶,“娘子留步。”
袁瑶衣才踩到地上,就被人从后面拉住手臂,是那管事儿嬷嬷。
嬷嬷也觉唐突,忙松开手:“娘子能不能帮帮我家老夫人?刚才的事你也听到了,寺里懂药的师父不在,郎中也不一定能请得回来。”
“嬷嬷想要我做什么?”袁瑶衣问。
嬷嬷嘴边扯出一个笑,问:“娘子说早些用药会压下那病症,那你可知那是什么药?”
事到如此,总不能让老夫人干熬着,人还晕着没醒,这长长的冬夜,万一发生个长短……
袁瑶衣点头:“知道,我祖父以前配制的风寒方子,今晚喝上两副,人基本就会没事儿。”
这个药,以前她不知配过多少次,闭着眼睛都能知道手里捏了多少份量药草。
“原来娘子家中行医的,难怪,”嬷嬷听了,心里踏实几分,更像抓住救命稻草般,“你能给配两副吗?若是老夫人好了,你要什么奖赏都有。”
此时天已经开始发黑,山风摇着院中古树的枝丫。
袁瑶衣听出对方意思:“可这是寺庙,并无药堂。”
嬷嬷忙道:“娘子心善肯帮我,这厢谢谢了。其实药材这寺中有,便在那懂药的师父禅房中。”
既然能帮到别人,袁瑶衣也就应下来,左右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娘子叫我尤嬷嬷就好,”得了袁瑶衣点头,尤嬷嬷稍稍松气,“事不宜迟,劳烦娘子跟我走。”
说罢,赶紧在前面领路,去往寺里放要药材的地方。又吩咐方才那婆子,去后院儿帮袁瑶衣送信儿,免得担忧。
既然应了别人,袁瑶衣也不耽搁,利落的跟着尤嬷嬷去配药。
到了地方,禅房的一面墙上是大大小小的抽屉,上头标写着里头药材的名称。寺里僧人也会生病,这些便是以备不时之需。
袁瑶衣依照着祖父的方子,一样样的将药取出,仔细着分量的大小。
她手里利索,很快就配好了两副药,便又急匆匆的往回走。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
连婶寻了过来,捎来一个信儿,说是詹铎让她们晚上宿在寺里。
住在哪里都一样,袁瑶衣对这个并不在意,她这边要忙,便让连婶先回去了后面客房。
把药交给了婆子去熬,这想尤嬷嬷带着袁瑶衣进了屋去。
屋中烧着炭盆,整间房被烘得暖融融的。袁瑶衣见老夫人还在睡着,身上搭盖着厚实的被子,瞧着还没开始发热。
从屋中出来,她去了烧水间,去帮着熬药。
“娘子莫要动手,这些交由我们来做就好。”尤嬷嬷忙阻拦,现在心中除了感激,再就是欣赏。
袁瑶衣不在意一笑,拿筷子去搅着药罐:“这些我都做习惯了。”
在她的翻搅下,原本要冒出来的药汁儿重新平静下,在药罐中轻轻沸腾。
药熬好了,尤嬷嬷倒进碗中,亲自端回屋中。
袁瑶衣仍留在水间,她在准备第二副药。前一副药会比较猛,直接压住病症,而这第二幅就比较温和,帮着人调理身体,也有平和病症的功效。毕竟老夫人年纪在那里,药效太猛身体会吃不消。
等到第二副药熬好的时候,她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
把药倒进碗里,她给端着送进屋去。
屋中有说话声,是老夫人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边上尤嬷嬷讲着傍晚时发生的事。
见着袁瑶衣进来,尤嬷嬷忙笑着道:“老夫人,就是这位娘子,给你配了药,又帮着熬好。”
说着,就伸手接过药碗,顺着将袁瑶衣往前一推。
“却是多谢娘子了,”老夫人花白头发,和蔼一笑,“人老了,身子真是不中用。”
袁瑶衣跟着一笑:“谁都会有个大小病痛,老夫人没事就好。”
这话逗得老人家开心了些:“你叫什么?”
“袁瑶衣。”
老夫人点头,夸了声:“是个聪慧又讨人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