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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衣(87)

没想到她会这样问,尤嬷嬷眼中微微一诧,一时竟也不知道如何回答。确确实实,谁也没想到,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与詹铎生出荒唐的联系。

“娘子是担心以后?”她问,其实也多多少少能猜到什么。

“嗯,”袁瑶衣点头,算是承认,“我什么都不会,更不知道这高门中的规矩。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什么都没做,麻烦就会自动找上。”

比如纪氏,比如詹钥。

当初所有人觉得她攀上了富贵高门,可她宁愿选择简单平静的普通人生活。

“我也不知该怎么给你解释,”尤嬷嬷无奈一笑,“只能说大公子出色,他身旁的你,自然也会受到关注。这些话对我说说就得了,难不成咱们还能离了这国公府?”

袁瑶衣没再说话,却觉得尤嬷嬷的有些话很对。

两人继续往前走着,眼看前方已经是德琉院。

“嬷嬷回去吧,我这边已经到了。”袁瑶衣冲人笑笑,面上恬淡安静。

尤嬷嬷点头,想了想又道:“若是早上用饭前娘子有空,便去念安堂走一走,我觉得给老夫人按摩头,还是得你的手法才行。”

“嗯,”袁瑶衣连忙应下,“有空的,我会去,谢谢嬷嬷。”

边说着,她边朝对方作了一福。心中何其明白,这是人家给了她一条路。

府中看似是纪氏掌管,但是大事上明明还在詹老夫人手中,就拿詹铎受封世子这件事,根本没人知道。所以,她如果好好帮老人家医治头疾,万一就会得到一个恩赏……

她出不去府门,只能就着眼前这几个人想办法,用自己的手艺本事换恩赏,也算公平。

“娘子越这样,越让人觉得心疼。”尤嬷嬷双手过去,将人扶起。

她也是这个年纪过来的,做了一辈子的奴婢,有时候自己都觉得麻木了。想一想,大概在十五六岁的时候,也曾想过离开这高墙内,过普通的日子。

简单话了两句,袁瑶衣目送尤嬷嬷离开。

虽然晚上生了些意外之事,她在念安堂外也站了些时候,可是如今却收获了意外的结果。

由此,心境轻松了些。

和玉莲一起进了院中,守门的婆子便将院门下了闩。

袁瑶衣朝正屋走去,发现东间的灯已经熄了,证明詹铎已经睡下。

她轻着动作进了正间,然后回到自己的西间,吹熄了灯后,坐在自己的床边。

接着,外间的灯也被婆子熄了,只听见一声关门响,整个正屋陷入安静。

黑暗中,袁瑶衣解着自己的衣服,床前,是透过窗纸进来的浅淡月光。

不知道为什么,在回到院子时,她看见东间的灯火熄了,心中竟是生出一阵松快。

还有十多天便是年节,除了天寒之外,也渐渐地让人感受到了即将过年的氛围。

大清早起来,袁瑶衣便看见几个婢子聚在一起,讨论着年节的新衣,又说哪处院子送了什么东西,主子给下人什么打赏。

可能日复一日都是枯燥生活,近在眼前的年节成了她们的一点儿期待。

袁瑶衣也有期待,便是今日詹铎说带她出去。至于去哪儿他没说,只说当初答应她帮着找姨母,他所说的简单办法。

他一直很忙,年底更甚,难得今儿抽出一日来。

所以她也早早准备,然后沿着上次的边门出去,那儿,家仆已经将门打开。

她走出边门,便是那条巷子,走出去到了宽街,上次的地方停着一辆马车。不由,她往大门处看了眼,距离阿兄来那日已经过去七八日,想必现在人已经回到书院。

这样算算,或者年前就能收到阿兄的来信。

这时,马车的窗帘掀开,露出男人一张俊美的脸。

“上车吧。”詹铎道,随之细长的手指一收,帘子重新落下。

袁瑶衣回神,踩着马凳上了车。

车内,詹铎一身官服,他才从朝堂下来,身上残余着还未散去的清肃。此时半眯着眼睛,手里捏着一本公文,一下一下的敲着。

这样的他,和在闳州时有了些不一样。那时的他还在统领水师营,身上一股强硬的将领之风;现在,他一身大红官袍,不言不语肃着一张脸,明明什么都不做,偏就让人觉得他位高权重。

袁瑶衣安静坐下,不去打搅他。

詹铎往她看了眼,她仍旧坐在最靠门边的地方:“过来这边坐。”

他示意自己身旁的位置。

“嗯。”袁瑶衣应下,而后移着过去坐下,和上次从常宁坊回来时一个位置。

想来詹铎还未用饭,或许又让她摆吃食吧?

等了一会儿,也没见他拿出什么。再看看周下,好像没有吃食。

“你的手怎么了?”詹铎问,然后手伸过去,抓上她的手。

他执起她的指尖,抬高来看。从上车开始,她的手便松开握起,如此几次。

袁瑶衣的指尖被捏住,被带去了他的眼前,手背上感受到了他洒下的呼吸:“没怎么。”

“累的?”詹铎问,视线落在女子娇柔的手上。

他知道这几日,袁瑶衣会去念安堂给老夫人按摩头,还是一日三次。如此,手当然会累。

不由,他想起军营中的男人们,他们的手常年做粗活,拿武器,手又硬又粗,骨节难看。

“又不是非要你做,不必再去了。”他道,这样一双柔软的手,该好好养着,做事情太多,当然会伤到。

袁瑶衣手指感受到一丝力道,竟是詹铎在给她揉指骨。他的指肚粗粝,力道偏大,她忍不住就想抽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