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他们全员疯批(56)
晚上屋子里有些黑,他有点害怕,但是不敢去找母亲。
母亲很少理他,容识知道,母亲不喜欢自己。
后来侍女教他认字,那些东西太简单了,他不到几天就学得差不多。
奇怪的是,教完认字以后,侍女再也没有来过。
不知道什么时候,书房的书柜塞得满满当当,他一本一本地看,从修真界历史到无数心法功法剑法、棋谱琴谱,什么都不挑,只不过有些太深奥的东西他看不懂。
书看完以后,他开始自己跟自己玩,玩泥巴、捏小人,他不会麻烦母亲,弄脏了身上或是衣服,他会自己洗澡洗衣服。
一年春天,他看院子里的花开得特别漂亮,就去摘了一些,做成了花环。
那天母亲坐在院外,闭眼听风,他感觉母亲心情还不错,小心翼翼上前,把手里的花环送到了她手上。
母亲的眼神很复杂,他没看懂。
只是母亲拉住了他的手,这是从前从没有过的事。
他紧张得手心都出了汗,还是忍不住心里的渴望,怯生生地抓住了母亲的手。
然后母亲把他抱在了怀里。
很温暖,像是泡在温水里,舒服得叫人想睡觉,可容识眼眶偏偏酸得像是刚吃了只酸果。
没人喜欢他哭,他强迫自己笑起来,叫道:“母亲。”
那是他有记忆以来,离母亲最近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一个人的日子实在是太无聊了,周围没有除了他和母亲之外的任何活物,哪怕是野猫、野兔、蚂蚁或飞虫。
在没看书之前,他一直以为世上只有人类,没有其他东西。
容识只能重新看那些书,这次他看懂了很多以前不明白的地方。
阵法、禁制、结界……
这里原来只是一座牢笼。
没有男人的允许,他和母亲一生都将困死在这里。
七岁的生辰,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那个七天才来一次的男人,送给他一套新衣裳,流光溢彩,华丽非常。
一家三口吃完晚饭,容识回到了自己的小屋里,不知多少次翻开那本棋谱。
深夜,他躺在床上想,今日是他的生辰,男人送他的衣服很好看,那本棋谱他又看出了一些新的门道。
这应该是高兴的一天。
可是夜半时分,他忽然惊醒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像是有大鼓在敲,鞋都没穿就跑去母亲的屋里。
人去楼空。
他跑出了院子,“母亲”二字还没叫出口,就被男人一把拉住,对方按住了他的肩膀,把剑横在了他的颈间。
容识看到了一身素衣的母亲站在竹林前,冷淡的月色衬得她很好看,似乎比以往更有生机。
她是要逃啊……
“母……”
母亲,逃出去吧。
男人捂住了他的嘴,说她原来一直想逃,说她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爱,不肯给儿子取名,直到三岁才愿意,说她这么多年竟然没有一丝的心软。
可是那又如何。
容识不在乎,他想让母亲飞出去,即便他永远留在这里。
逃出去……
逃出去吧!
他只感觉脖颈处先是一凉,再然后就是无法呼吸的剧痛,有湿热的东西顺着衣襟流下来。他捂着脖子倒下,喉咙发出不堪重负的“嘶”声。
月光将世间的一切都照得透彻明亮,容识看到母亲迎上了男人手中的剑。
长剑穿透了她的胸膛。
这是他和母亲见到的,最后一面。
突变
灼夜闻到了容识身上淡淡的药味,清幽中带着一丝苦涩。
他似乎睡得并不安稳,心跳得越来越快,越来越重,呼吸声也越来越急促,好像做了噩梦。
灼夜知道容识不是个轻易喊累喊困的人,在完全不熟悉的地方更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放松警惕。可方才他直接直白地说困,又这么快就睡着了,说明他真的很累了。
到底要不要叫醒他?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灼夜耳朵一动,望向院门的方位。
外面不远处有好多人的脚步声,脚步很快很整齐,听着不像一般人,他们一定经过了许多训练,看样子就是朝这里来的。
这是干什么来了?
须臾明允也听到了动静,出门到屋外台阶上仔细听,听了一阵便赶紧回屋小声问:“你是不是也听到了,外面这什么鬼动静?”
灼夜经历过随山山庄和列星宗的事,很难不往最坏处想:“不会是来抓我们的吧?二小姐说要去拿药,可过去两刻了人都没回来,外面还来了一大群人……”
身侧的容识呼吸陡然变了,灼夜歪头去看,见容识睁开了眼,眼睛有些迷蒙,长眉皱了起来。
他一直很警惕,应该是被脚步声吵醒了。
容识从灼夜肩膀上离开,理了理被压得凌乱的碎发,掌根按住额头,嘟囔道:“什么声音……”
每次被人从梦里吵醒后,整个脑子都像有狂风过境,乱糟糟的,要很长时间才能彻底清醒,还会头晕头痛半日以上。
所以即便做的是噩梦,他也不希望被人叫醒。
训练有素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只见数十个守卫径直进了院子,把院子里里外外团团围住,来势汹汹。
容识扫了一眼,他们个个腰间带刀,修为最低都是金丹后期。
三人起身站在屋檐下,明允皱着眉压着不悦,指了指满院子守卫,向为首的人问:“这位大哥,麻烦问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啊?”
领头的守卫冷漠道:“大公子容向旼暗中调查多年,发现二小姐容向昭多年来与旧仙盟人勾结,利用职权之便为旧仙盟人做事,输送了大量物资和武器!大公子决定大义灭亲,今日就要为容氏清理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