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不知卿卿好(58)
魏如青也笑道:“往日里我除了去花房,都是不出院子的。今儿倒巧了。”
“哦, 对了。”江宗平从胸口摸出个纸包, “来的时候,我从寺里带了些花种,都分好类做好标记了, 你看看可用得上。”
他将纸包打开,递到她眼前。
纸包里摊着许多小纸包, 每一个都用端正的小楷标着花种名,可见心细。
魏如青心中一喜:“表哥有心了!”
江宗平望着她嘴角的笑,也跟着笑:“你喜欢就好。”将纸包重新包好,小心地放进她的篮子。
他低着头,魏如青见他额上浮着一层虚汗,脸色也略显青白。
“我看表哥气色不太好呢?”
江宗平:“放血抄了几天血经,休息几日就好,不妨事的。”
“不行,这可得好好补补。明日吧,明日我带表哥进补一顿,再去药铺开些补气血的药。”
她可就这一个表哥,一个种花弄草的知己。
江宗平摇头:“倒也不必。”
魏如青爽快笑道:“跟我客气什么。等日后表哥出人头地了,再请回来就是。”
若非怕伤了他自尊,她真想把这篮子里的包子给了他,赶紧补补身子吧。那脸青白得,与她当年比还胜一筹。
江宗平讷讷地点个头,到底是有些不好意思。
次日,魏如青带着表哥一道进了饕餮楼,寻了个窗边的位置。
江宗平擦了下凳子,见干干净净,方引她入座:“表妹坐这里。”
店小二端着茶水,热情地招呼上来:“客官想来点儿什么?”
上次来吃过的党参鸡汤、蒸血肠几个菜都不错,补气益血。
魏如青正要开口点菜,忽听得二楼传来一声笑。
“看来我与魏娘子缘分不浅,又偶遇在这饕餮楼。”
魏如青循声抬头,见一人摇着扇,站在二楼栏杆处,居高临下地盯着她。那人是惯来的一袭黑衣,瞧人的样子自带一股审讯味道。
不是齐靖那混账东西又是谁。
魏如青顿时像咽了只苍蝇,直犯恶心!
“是么,我倒觉得晦气了。齐大人怎的还没改掉这偷窥的毛病。”
“哦?”齐靖不怒反笑,冲她勾勾手指:“魏娘子生气了。何不上楼来,骂我一顿出出气。”
“我就坐在这儿,一样能骂你。”
“你说什么?”齐靖侧头,将手放在耳边,竟做出个听不清的模样。
魏如青:“……”
他逗人生气的本事真是越发厉害了。
江宗平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已站起了身。
她连忙伸手拉住他的袖子,示意他别开腔。
“是我前夫。”
江宗平眉心一紧,沉了脸色。
他来府里已经两日,已听说了,她那前夫是星罗司首尊,轻易惹不得。
魏如青暗叹口气。今儿若是非要跟齐靖死扛,表哥必定不会干看着,如此岂不连累了他。
自个儿的麻烦,还是自个儿来解决吧,出门撞上疯狗,怪她没翻黄历。
“表哥你先回去吧,明儿咱们换个地方吃饭。”
她抱歉道,“对了,出门左拐过三家店有个包子铺,便宜又好吃,今儿不妨尝尝。”
江宗平看了眼二楼,仍有担忧:“可是你……”
魏如青:“我的事,外人也帮不了什么忙。”
江宗平:“我怕他欺负你。”
“呵——”
他话刚落,头顶便传来齐靖一声冷笑,“就是欺负了,又与你何干,你又能耐我何……对了,我到倒是奇,你这个拐了八道弯的表哥,究竟图的是表妹,还是闵国公府?”
江宗平脸色骤然一凉,脖子一昂似要力争。
魏如青一把拉住他:“别听他瞎扯,他这是故意给你扣帽子!”
就如那日半夜杀进闵国公府,本是他齐靖无礼,可一个“伙同前朝余孽”的罪名扣下来,就让闵国公什么硬话都说不出来了。
鬼知道那追风山庄到底与前朝余孽有没有关系,他手上又有没有实证。
与齐靖对峙,一旦想要自证,就会被他牵着鼻子走。
江宗平明白了,可还是犹豫着不想走。
魏如青半点不怯地盯着齐靖,对表哥道:“你放心吧,我没那么好欺负。”
江宗平初来乍到,确实也不懂这当中的弯弯绕绕,但见魏如青既混得不错,便知她许有几分本事,索性把牙一咬:“那我在外头等你。”
“不必等我,你回去和大姑娘说一声,就说我在外头被恶狗缠上,晚些时候回去,让她莫要等我了。”
说罢,提裙上了楼梯。
江宗平目送她上了二楼,径直入了红叶轩的门,不曾回头看他一眼。倒是齐靖,冲他挑了个眉,眼中的蔑视与嘴角的挑衅,竟明明白白地往他身上扎。
“上菜”,齐靖喊了声,转身进了雅间。楼下的店小二便小跑着去了后厨,端着流水似的佳肴上二楼去了。
袖中的拳头不由地攥紧。
江宗平眼睁睁看着红叶轩的门关上,心头突然很不是滋味。
踯躅良久,那红叶轩的门一时没有再开的迹象。他到底咬着牙,转身出了饕餮楼。
红叶轩。
“说吧,今儿又想怎么恶心我?”
魏如青径直入座,给自个儿倒了杯茶,茶香肆意,依然飘着茉莉花的香味。
她喝了一口,又取了块芙蓉糕吃,倒比上次来泰然多了。
齐靖看笑了:“这回倒肯吃点儿喝点儿了?”
“我本就是来吃饭的,总还不至于见到你犯恶心,就委屈自己的肚子。”
齐靖不紧不慢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下:“看来,我对周夫人还是不够坏,让你都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