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不知卿卿好(81)

这话的意思是，江宗平这个人他暂且不管了，等送到刑部，再好生收拾。

蒋夫人心里头终于稍感痛快：“来人，速速将这贼子扭送官府！”

江宗平被从地上拉起来，他的眼睛一直凝望着魏如青。他想说点什么，却又吐不出一个字，因为他实在说不清楚，此时的自己到底是该愤怒痛心，还是该为她的脱身而高兴。

这京城，果真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渺小如他，竟也妄想在此搏出一片天地。

可笑，他连一个女子都算计不过。

魏如青沉默着，跟着押送的护院离开了闵国公府。

蒋夫人望着远去的那道纤瘦的背影，无声地叹了口气，心里头依然十分的瘀堵。

在这整个国公府里，唯一真心对待阿兰的只有她魏如青一个，连她这个当娘的也不算真正对阿兰好。

每每看到魏娘子，便忍不住想起阿兰那孩子。

蒋氏心尖儿又是一阵隐痛。从昨晚到现在，她都没有休息过，身心俱乏，也该好好躺一躺了。

可她并没有，离开前厅之后她便去了穆清院。

“事情都了了，君华可放心休息了。”

她来的时候，女儿正趴在窗框上发呆，神色倦怠。蒋氏轻抚着女儿乌黑的头发，这般说道。

“魏娘子呢？”孙君华眨着乌青的眼，问道。

她也很累了，打昨晚就没好好休息，熬到现在人都憔悴了。

蒋氏：“自然是走了。她那个表哥被押往官府，多半是活不了，四皇子不会容他的。”

话到此处，眉间“川”字凸显，又问，“你老实跟我说，昨天晚上，为何你会提前防范？”

孙君华：“我……心里有事没睡着。”

蒋氏垂着眼眸，瞧不出眼底的情绪。

“过来，娘帮你解了头发，你该好好补个眠。”

孙君华忐忑地坐在妆凳上。

蒋氏轻柔地替女儿解着发间的头绳，又问：“你别当娘不知道，人家可是用了曼陀罗香的，若你不曾着意防范，定要被他得手。”

孙君华抬起手：“让我自己解吧。”

蒋氏：“你别岔开话题，娘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孙君华乖乖垂下手，望着镜子里母亲的脸，不由地打了个寒噤。

不聋不哑不做家翁，其实许多事娘心里头都有数，而她还年轻，哪里瞒得过娘亲的眼睛。

“娘……”她紧抓着袖子，迟疑了下，“姐姐她……是被四皇子害死的。”

蒋氏手上一颤，扯得孙君华龇牙咧嘴。她冷下脸：“你几时知道的？如何知道的？”

孙君华抿了抿唇，鼻尖突然酸楚——原来，母亲真的什么都知道。

屋子里突然没了声音，母女俩隔着镜子对望着，眼中流转着千言万语。

镜子里，蒋氏的眼睛微微的发红。

是的，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她以为，君华若嫁了自己想嫁的人，起码有一个女儿会有个还算不错的人生，那她也就不再较那个真。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君华她不仅不想要这一切，还傻傻地去和四皇子较真。

孙君华握着拳头，深吸一口气，坚定地道：“我要为姐姐申冤报仇，我要让所有人看到，我孙君华有情有义，绝不是贪慕虚荣之人，这样的我，配做母亲的女儿！”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君华在和那魏娘子联手设局。两个不甘心的人，敢把天掀了。

蒋氏半晌说不出话。她的眼睛被泪水模糊，花得都看不清发绳。可她看清楚了，女儿头顶生出的一根白发。

天可怜见，她才刚十六岁！

千言万语，在这根白发面前都显得苍白了。蒋氏半晌没开口。

她操持半生，在这个家里平衡这个，安抚那个，偌大个闵国公府看起来和睦融融，可她的内心已然麻木，像一块即将熄灭的火焰。

她拿起梳子，轻轻地为女儿梳着头发：“四皇子那等聪明人，岂是你们随便算计得了的，待他回过味来再将江宗平审一遍，你们岂不就暴露了。”

孙君华有些意外母亲的反应，她早已准备好同母亲争执一场，可母亲……竟然这般平静。

她学着母亲，藏住自己的忐忑：“不会的，魏姐姐说她有办法，绝不让四皇子把背后的真相审出来。更何况，江宗平是重要人证，不仅不能死，还要被安全地掌控在我们手中。”

此时的魏如青并没有跟着去官府，她走出闵国公府便拐了方向，穿过熙熙攘攘的闹市，最终停步在一座高门大宅之前。

她仰起头，秋日的阳光还是那么刺眼，晃得她眼睛花。

那大宅气派的门匾上写着二字——“齐府”。

第43章 第 43 章

书房里, 齐靖那碗茶端起又放下，半晌没喝进嘴。他脸色不太好，满脸踩到狗屎似的嫌弃。

“你来找我, 就为了救这么一个蠢货？”

魏如青皱了眉头：“我表哥在你眼里, 就是一个蠢货？”

“能把自己蠢进刑部大牢，叫他一声‘蠢货’都是抬举他了。”

齐靖眉梢一挑，发出一声毫不掩饰的嘲笑, “齐某收回前些日对他的评价——像他这种脑子, 就是把坏事做绝了, 也未必爬得上去。”

魏如青心头默念一个“忍”字。她是来求齐靖救人的，求人就要拿出求人的态度, 就别去抠那字眼了。

她没再继续反驳, 只问：“你到底救不救！”

齐靖不疾不徐，喝了口茶才回道：“周夫人, 你要知道，皇子之间的斗争, 我星罗司向来不插手。”

魏如青：“可你也说过，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你。我手上还有些钱, 你帮我这个忙, 我全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