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不知卿卿好(91)
齐靖摆摆手:“你先回去吧,我处理完手头的事就来找你。”
他今天没有心情与她你来我往地斗嘴。
打离开书房,魏如青心里头就一直没能平静。她走在回去的石子路上,脚下一崴,差点儿摔了。
“呀!夫人您可小心着点儿。”心儿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
魏如青站稳,拢了拢斗篷,觉得这夜晚的秋风吹得人心烦意乱。
所以,其实当时就算她表现得再卑微,齐靖也不可能放过周诺。
他并非故意针对她的。
星罗司的地牢太小,人手也没有刑部多,这件案子当时虽是由星罗司查出来,可后来就转到刑部了。
倘若一直是齐靖经手,绝不可能会有人钻空子,将斩刑改判为流放。如今,也就不可能还有余孽再翻起浪来。
刑部的案子没办彻底,却又得是星罗司来擦屁股。中间留下了多大的纰漏,被隐瞒了多少的信息,难以估量。
回房之后,魏如青一坐就是半晌,脑子里面浆糊一团。
周诺的死,其实是注定的,这怪不了她不够努力,也很难怪齐靖不高抬贵手。
当时那种情况,齐靖若想避免她被牵连,最好的做法就是斩了周诺,以绝后患。
齐靖这人就这么别扭,从来不肯多解释一句。
他和她也许是一样的人,知道自己的话从来都无人在意,便懒得多说。不同的是,她依然害怕被误会,而他无所谓被误会。
一桩谋反案,硬将他们牵连起来,又在不经意间去了解到从来没有了解过的彼此。于是很多已经“算了”了的事,便又在心里头爬得痒。
这不是个好兆头。
这天晚上直到很晚,房门才被推开。
齐靖披着一身月色进了屋,他脸上的表情已整理过了,嘴角挂着一丝笑。
魏如青看过去,却依然能从他的眼中看出疲惫,屋中跳动的烛火,也没能照亮他的眼眸。
他径直走过来,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娴熟地搂住腰:“这些日陪你少,你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魏如青仰头看着他:“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不高兴。我有我自己的事儿做,哪顾得上你来不来。”
“也是。”他低下头,额头抵着额头,好似从她这里汲取养料,“你没有给我香包,就要给我别的。”
魏如青笑笑:“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那你给不给?”
“嗯……”她想了想,“你都这么累了,不好吧。”
“那是心累,我想换种累法。”
鼻尖时而碰触着,痒痒的。彼此熟悉的气息穿过鼻腔,直入心底,少不得勾起一些旧日的温情。
魏如青仰头看着他,但笑不语。
齐靖挑眉:“?”
“可我不喜欢和你做那种事,你向来只管自己,弄得我疼。”
他神色一僵,立即抬起头来,神色极致地严肃:“你以前从来没说过。”
这是直击尊严的质疑。
“我说过,可你只当我在与你调|情。”
齐靖:“……是吗?”
魏如青轻轻地将他推开,拍去他肩膀掉落的针叶,语气是平静的:“齐靖,婚姻就像穿鞋子。和你在一起,我便是穿上一双漂亮却不合脚的鞋,每走一步都疼。可嫁给周诺,我则是穿上了一双布鞋,它不好看,还打着布丁,但是走得舒服。”
齐靖冷下脸去,揽在她腰上的手收紧了:“不要在我面前提别的男人,我不想听。”
魏如青感觉到他的力气,腰被他捏得有些疼了。
可病枝不剪,会连累整株。
她仰着头,直面着他的不悦:“如何就提不得,我嫁给他,和他同床共枕了三年,这是改不了的事实。”
“你是在告诉我,和我睡不舒服,你喜欢和他睡?”
他牙关微咬,额角的青筋已若隐若现,“魏如青,别一再刺激我,你知道我脾气不好。”
“你不愿意听我提他,那说明在你心里,你就是嫌弃我的。”
她摇摇头,眼含一抹失望,“你若觉得我不干净了,那就不要碰我。这些话,我一定要说,免得将来你提起裤子不认人,又骂我人尽可夫。”
“我几时骂你了!”
“你心里骂了,我不过是帮你说出来。”
齐靖颌角发硬,扭头来回地走了两步,到底没有暴跳如雷。因为魏如青就那么平静地看着他,叫他没有办法痛快地发一场火。
“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忍不了这个!”
“你觉得你正常?”
“……”
“正常男人不会追着前妻不放。”
魏如青的话说得不疾不徐。
她能够做到这样平静,说明她说出口的话不是冲动的话,她的心里已经反复地思考过了他们如今的关系。
这个道理他是明白的,也清楚自己会被牵着鼻子走。
他更愤怒于自己是如此的清醒,却又像踩进漩涡一般的无可奈何。
“我方才说了,我嫁给你,是穿上了一双漂亮却不合脚的鞋。就算磨得流血,痛也只有脚知道。如今我愿意再试一试,可若还是磨脚,那我宁可穿回我的破布鞋,或者宁可光着脚,也绝不会再试第三次。”
齐靖咬着牙:“你的意思是,我得听你的,这鞋才算合脚。”
魏如青望着她,眸光微微地闪动:“齐靖,是你开口问我要的——倘若我今晚不愿意给,我是不会和你说这些的。”
她的手轻柔地放在他的腰带上,似要用力扯下去,却又软软地卸了力道。
“如何?”
齐靖皱眉看着她,忽而松了紧绷的脸,抓住她撩人的手:“从哪里学来的御夫术,叫人没有拒绝地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