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有被人针对过, 过得很安静平缓。
以前没有仔细想过这件事,但是细想起原因也很简单。
我父亲过去是警察, 他住的小区也是警察小区,上下左右都是警察。而警察的孩子一般是干不出霸凌学生的行为。除此之外, 我在学校的成绩还算挺好的,也愿意回答别人遇到的问题,老师们都觉得我很乖, 所以我接受到的好意是很多的。
我从来不用担心学校方面的人际问题。
见到教授走过来的时候, 我第一反应就是, 他说的「欺负」会不会是要打我。
我相信,很多人会对我接下来的第二个反应感到匪夷所思和荒诞, 甚至很直接在想「我是不是傻瓜笨蛋」。从来没有见过我的人, 也许还会担心「我是不是(笨到)成绩从来都没有及格过」。这些想法自然并不是第一次碰到过, 所以我很清楚有些人的想法。
我确实不算是那种精明的类型。
有些人会把自己的利益得失算计得精确。这样的人不仅从不会吃亏, 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带来利益的机会。这大部分还是属于褒义的,我并没有觉得这种不好,偶尔还能觉得对方生命力旺盛。
即使会让人觉得我是不是太笨了, 可我还是很想认真地在思考。
「如果教授要打我的话, 什么样的程度是我不要躲的?我要不要躲?」
主要是我不是个怕疼的人。
挨一下没什么。
我会躲的大部分心理动机在于「羞辱感」。
如果对方试图在践踏我的人格, 羞辱我的自尊,我不仅要躲,还要回击。
可是,教授又不是那种恶俗的人。当他说那句话的时候,更觉得他只是在闹我。我要思考的是,只是乖乖坐在原地被打,配合他,会不会显得太消极应对了?
我还要思考,我现在没拒绝的大部分原因在于,我相信教授。我相信他的同时,也会在想「我想相信他」。这是一种内在驱动力,某种因为预设而想要等待出结果的求证心理。
短短几秒钟,教授走到哪,我的视线就跟到哪。
他靠得越近,我的头抬得越高。他站在我面前时,反而笑了起来,“有你这么好奇的吗?”
这一笑就破坏刚才那个紧张的气氛了。
我确实很好奇教授要对我做什么,任何细节都不愿意放过。可是我又怕对教授的滤镜一瞬间就被击碎,惋惜这份难得的美好,想着该不该闭上眼保护自己的心理健康。
“因为教授走过来,所以我会猜测是否会出现肢体冲突。”
教授听完之后,笑道:“那你现在陷入了自证悖论。到底是你猜中我的想法而感到开心,还是猜错我的想法而感到开心呢?”说话间,他一只手已经搭在我的肩膀上。
虽然我一直在做心理建设,但是他把手搭上来的时候,我还是肩膀跟着僵硬了起来。
我要不要跟他申请闭眼。
教授是不是要打我脸。
据说闭眼挨打的话,疼痛度还能减少百分之十的。
教授用视线追着我的神态变化,就像是那些拿着超粗的针筒打针的护工习惯性地在打针前,转移别人的注意力,只会说道:“兰尼,你现在害怕吗?”
我已经眨动起来,可是还是继续说道:“还行。”
与其说害怕,我更觉得很紧张。
教授要欺负我啊,这是可以存在的吗?
这随便投诉举报一下,教授就完了。
教授自然是听不到我内心滚动的想法。我能感觉到他手下压的力气,他跟我说他欺负人会很过分的,问我真的要试试吗?
“我到现在还没有听到你拒绝。”
主要是我好奇心疯狂作祟。
要是漫画上面会有这一幕,我就可以直接读教授的心里想法了。那我就直接拒绝了。
我突然在想,教授是不是一开始也是要逗我,结果发现我不拒绝,反而开始要疯狂在想自己到底要怎么才算是欺负我。一有这样的想法,我更觉得教授就是那种纸老虎,布偶狮子,“因为真的想知道。”
教授笑了一下,“兰尼,你会后悔的。”
“我从来不做后悔的决定。”
我当然做过很多后悔的事,可是这个时候就要有一种气势,一种气场。
教授这下就笑了,我能觉得那笑声落下来就像是一只毛绒绒在蹭人,我觉得又软又窝心。然后教授就说:“你还记得你上次喝醉酒,我把你的声音录下来了吗?”
这话一落,我的世界天崩地裂。
我震惊地看向了教授。
他的笑意里面全是深意,“你不会真的以为里面全都是讨论数学公式吧?”
教授说着的时候眉眼弯了起来。
这是何等毁天灭地的大魔王!
“另外,你写论文的时候,曾引用过我的论文,但你把我的姓氏写错了。”
我内心跟着一震,不可置信起来。
我怎么可能会拼错莫里亚蒂教授的姓氏?
教授便慢条斯理地说道,“我的姓氏是詹姆斯·莫里亚蒂,这是双姓氏,詹姆斯不是中间名,不能缩写。这是个语法错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忘了,我记得弹幕里面还提过的,教授是双姓氏,可是我没有放在心上。
虽然很对不起教授,自己居然写错他的名字,但是我好想再问一句「所以这个扣分了?」
注释引用错误的话,也会扣分。
“刚才你喝的那杯水其实是我给自己的。不过我看到你喝了,怕你尴尬,就没有直说。你要是有注意的话,杯子把手内侧有我的字母缩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