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啦!”她以为又是来叫她吃饭的队友或者教练,怕等急了,边走边扬声答道。
门口却没回音,花惜有些纳闷,拧开门。
看清楚来人后,她神色顿时僵住了,第一反应就是想狠狠阖上门,门外男人却已经反应极快的先一步伸手卡住了门。
“惜惜。”
月余没见,他还是那副光风霁月的俊朗模样,只是似乎有些瘦了,呢喃出她名字时,目光里带着深深的眷念与爱怜。
花惜狠命继续关门,“你出去!谁告诉你我住在这里的?”她气得整张小脸都通红。
她已经说过再也不想看见他了。
顾逐光低声道,“我自己找过来的,你不要一直躲我,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好好聊一次……”
花惜冷笑,“没有误会,我就是讨厌你不想再看见你。”
顾逐光终于也维持不住那副冷静自若的面孔了,“我知道,是我不对,没遵守当年说过的话,但是那时候我们都是小孩子,说的是孩子话,都太天真。”
他看着花惜动作缓了,仿佛抓住了希望,“职业圈和我们之前想象的根本不同,有时候只要团队需要,队员根本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况且我们就算不在一个队里,现在不是都发展得很好吗?”
“而且你可以转会来DS……”他像是一个溺水的人终于抓住一株浮木,忽然欣喜若狂,“你只要在这个转会窗挂牌,我一定可以说服老板把你买过来,那样我们就又可以一直同队,到退役,我一定不会再离开你。”
当年俩人都还是十几岁的少年,在青训营里,未来像是陷入了泥沼里,迷雾般混沌,看不到希望与未来。
那时,圈内首屈一指的豪门DS对他抛出了橄榄枝,顾逐光扪心自问,无论是对谁,这绝对都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他想打职业,想打首发,想拿冠军,而一个电竞选手的黄金时代又能有几年?给他这样再奢侈的浪费下去?
顾逐光也想过,花惜这资质这么高,以后肯定也会有队伍要她,再不然,等他打出了一番成绩,他回来娶她。
她这么聪明,不打职业也可以回去继续走念书的路,他肯定会把她照顾得好好的。
花惜越听神色越冷,唇畔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天真?顾逐光,你知不知道,当年DS在青训营里第一个挑中的人是谁?”
顾逐光愣了。
“是我。”花惜一字一顿的说,那双眼睛昔日清澈明媚,看他时总盛着满满的笑,此时却像是再看一个陌路人一般冰凉。
她笑了,“我拒绝了,都没带犹豫,就是为了你说的那个天真可笑的诺言。”
“我不是什么心胸宽大的人,顾逐光,我理解你,却不想再看见你了。”
他一声不响的不告而别,甚至连他去了哪里,都是从别人嘴里听到,而她在青训营最后度过的那段日子是她人生中最灰败,最不想回忆起来的时光。
她那时整晚整晚做噩梦,最差时一日三顿吃的都是泡面,兜里剩下的钱不到一百块。
那时宣萱也已经离开了,只剩她一个人,她又倔,从家里出来时已经说了,不打出一番事业不会回家,此时混到这种地步,更加没脸联系父母。
只有在最绝望的一个晚上,她感觉自己已经快撑不下去了,深夜三点的时候哭着给乐怿打电话,最终却又在接通,听到他的声音之后瞬间挂断。
她蜷在天台上,举着手机,脸上全是眼泪,最后却依旧站起来,擦干泪水,一步步走回了寝室。
自己选择的路,爬着也要走下去。
那晚后的第二天,教练叫她出去,通知她ZERO拿走了她的简历。
和风无一起离开青训时,花惜在心里下了决心。
要帮这个人拿到冠军,以及,再也不见,那个曾经让她满心欢喜,如今却不想再提起一句,看到一眼的人。
顾逐光。
第18章 西柚味的
一时寂静,入夜了,走廊外听到风的呼啸,花惜想扳开他的手,阖上门。
顾逐光却忽然从停滞中反应过来了,手掌一翻,反而捉住了花惜的手腕。
“我一直不知道,以前有过这种事情。”他喃喃道,语气里近乎痛苦。
花惜伸出右手,奋力想将自己的左手腕从他的桎梏里解脱出来,“都无所谓了,我现在也不在乎,你就当没认识过我吧。”
这句话不知道哪里刺激到了顾逐光,他眸光顿时暗了下来,手掌无意识的用了狠劲,“惜惜,你明明还在乎。”
是的,她绝对在乎,他看得清楚,她平时那么没心没肺,不会掩饰的人,情绪都写在脸上,只有在看见自己时,那种抑制不住地的异样的情绪波动,顾逐光都看在了眼里。
她在怪他,怨他,却不等于不在乎他,只是心结未解,在顾逐光心里,花惜始终还是那个在游戏里碰见时,输了晋级赛会哭鼻子,在青训营里会怯生生跟在他身后,叫他哥哥的小女孩。
只是如今闹了脾气,需要让他哄回来。
男人的手劲很大,腕上传来一阵刺痛,花惜挣脱不开,像是被蝎子狠狠蛰住了,让她觉得愤怒又生疼。
“你放手。”她拼命想要挣脱。
灯光下,女孩的轮廓既熟悉又有些陌生,他多久没这样看过她了,侧脸线条春水般柔软,粉唇,清澈明亮的杏眼,比起当初似乎更加能触动他的心弦。
顾逐光眼神里带了些迷醉,心里忽然一动,他伸手,想将她拉进自己怀中,“惜惜,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了。”
花惜不料这一出,反应过来后浑身都气到颤栗,不管自己左手腕被扭得生疼,拼命想把他推开。
她想只发怒的小动物,恨不得在他手臂上咬一口,顾逐光却依旧温柔以待,就是不松,坚实有力的手臂像是枷锁一般,坚定缓慢的一步步想把她拉入怀中。
就当花惜快绝望时,身上忽然一松,有人将她解脱了出来。
她转身,便看到了梦淮——她第一次觉得他这么亲近可靠,来得这么恰到好处,她飞快的后退,毫不犹豫站到了他身后。
“你又是哪个?”顾逐光皱眉,手臂上还有些隐隐作痛。
眼前站着的是个高个少年,眸子冰冷黑沉,薄唇紧抿着,浑身上下弥漫着肉眼可见的低气压。
他没回答,说话仿佛带着笑音,眼神却冰冷,没有一丝笑意,“顾前辈,提醒你一下这是在酒店走廊。”
“在走廊里不分场合,不顾意愿的对别人发情,和狗又有什么区别。”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对顾逐光缓缓道。
语气冰凉,那张漂亮的脸上带着的表情可以说得上是残忍。
顾逐光的眸子危险眯了起来。
不等他回答出,那边花惜却已经开了门,将少年一起拉入了门中。
木门在他眼前重重阖上,将他拦在了门外。
“谢谢。”花惜在沙发上瘫软下去,只觉得自己呼吸里还都残存着顾逐光的气味,身上还都留着他的触感,让她有种极其痛苦的窒息感。
这次不是梦淮恰好路过,她无法想象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庄梦淮在她身旁弯腰,忽然捧起了她的手臂,裸露出的皮肤纸一般的素白,手腕纤细白皙,那块细致的皮肤上却还留着扎眼的红痕,没有褪去,分外醒目。
他忽然伸手,在她的手腕上轻轻揉了起来,“很疼吗?”他问。
灯光给他侧脸剪出一个秀逸的轮廓,T恤下隐藏着从肩颈到背部的线条,还带着点少年的清癯,却很有力。
让她忽然意识到他也是个男人,一个可靠,比自己强大出很多,可以依赖的男人。
花惜吸了吸鼻子,用右手揉了揉眼睛,“不疼。”
声音里带着鼻音,软糯乖巧。
他半晌没放开她的手,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花惜却奇异的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只觉得更久一些似乎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