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悚神祇(37)
“……”安吻抽了抽嘴角,忍无可忍地骂道,“你吃完东西都不洗手吗?!”
池青眨了眨眼:“我想你洗完澡了去洗的,你不是拦住我了么。”
“……”安吻咬了咬牙,“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洗!”
“忘了。”也许是愧疚,池青说这话时底气不是很足,挠了挠鼻尖,犯了错还有点委屈。
傻子!
安吻一把推开门,拽了几下衣领,跟猫似的力气,除了衣服皱了点,个个扣子都好好地系着。
他迷乱地扯着被子,也不知道池青怎么叠的,怎么也铺不开。
最后安吻猛地扔开被褥,呆坐在床上,遽然转过脸来盯着池青。
“在很冷的地方。”安吻扣了扣手指甲,嘀嘀咕咕道,“我好像快死了。”
池青背上的冷汗蒙了一层,拆开被子往他身上一裹,将他整个人蒙住。
安吻猛地挣扎了几下,没挣开,索性乖巧地缩在被子里,从头顶传来刺耳的铃声,意味着休息时间结束了。
而贴近他耳朵、像是从骨髓里透出的声音响起:“你在这待着不要动知道吗,我去找管制长……”
安吻皱着眉,隔着被子戳了戳池青,小声说:“你好烦,快走。”
池青没动,抿着唇看他,似乎是还想交代什么。但安吻却厌烦了,挑起眉,跋扈地勾着嘴角,说:“还不走?那接吻吧。”
池青彻底愣住了ⓝⒻ,眼神里斥满了毫不掩饰的震惊,紧接着是无处可藏的尴尬,从脖颈开始蔓延血色,一声不吭。
终于,池青的脚步声远去,安吻探出个头,呼吸有一搭没一搭的。
傻子才不动呢。
……好热……好热啊。
安吻皱着眉扯开身上的被子,走路的时候有些头重脚轻,真正走到顶层阳台的时候,又忽然觉得冷得可怕。
这里矗立的钢管足足有三米之高,架成牢笼的模样,也有一扇铁门,形同虚设地挂着一把锁,一推,就开了。
往下俯瞰,望远眺望,是一片辽阔又荒芜的沙漠。
这里很热,太阳毒辣。他的手指却是冷的。他往前走一步,摇摇欲坠。
他好像在哪里见过一片白色的雪地,像是这金色的荒漠。
——“死那么容易,活着那么难……可你不一样啊,你可以简单地活着。”
安吻浑身震悚,猛地往后退一步,声音发颤:“谁!”
——“精神不死,即生命永存……你想看看吗?几十年、几百年、几千年后的世界。”
安吻猛地抓住栏杆,双目赤红,眼神涣散,恍恍惚惚地吼道:“不想!什么狗屁世界……”
他不停地念叨着几个词,一步步靠近边沿,半个脚掌已经悬空。
他的眼眶有些湿润,呼吸急促,带着哭腔的声音像是野兽的呜咽。
他的精神早就死了。
一滴泪划破空气,他猛然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安吻!你要不要看看我带了什么!”
安吻愣了愣,下意识往衣袖上抹干净眼泪,猛地回首,看见池青气喘吁吁地握紧拳冲他晃,上衣还工工整整地收进裤子里,显得很乖,乖得很傻。
鬼使神差的,安吻眨了眨眼问他:“带了什么?”
“你过来我给你看。”池青眼见对方没有搭话的意思立刻找补道,“那我过去,你不许动。”
又是不许动。
安吻笑了笑,微微颔首。
池青迅速走到他跟前,隔着一步之遥,在安吻的目光下,颤巍巍地摊开了手心。
安吻愣住了,又很快转过身,用一贯懒洋洋的语调轻声说:“你帮我扎吧。”
池青带来的是一个素色的发圈。
“好。”池青的手很颤,好几次抖得抓不稳头发,手法也很生疏,动作很慢,但安吻却破天荒地没有催,也没有烦。
他扎了个歪马尾,安吻摸了摸,评价道:“肯定很丑。”
“是有点。”池青笑了笑,深呼一口气,遽然一把揽住安吻的腰,以不容拒绝的力道紧紧将他锁在自己臂弯里,接着拼命往回跑。
安吻不得不承认,自己很迷恋这种感觉——被人担心着,被人紧紧拥抱着。所以他没有挣扎。
直到池青喘着粗气停下来,安吻才面无表情地拍拍他示意自己要下来,然后绷着张脸说:“我很重吗?累成这样。”
池青:“……”
“就你这种体格,我把你从一楼扛到这里都不带喘的。”安吻说。
池青:“……”
这可能是真的,每次十公里下来,安吻的呼吸都出奇的正常,池青有时候都怀疑他是不是不用喘气。
池青有些郁闷,偏开头没说话。
安吻伸了个懒腰,嘴角噙着笑,倒在床上,直直看着天花板,问:“好安静……你去请假了没有啊?”
“请了。”池青隔空在他脑门前晃了晃,“说你发烧了。”
“你呢?什么理由?”安吻蹙眉盯着那只乱晃的手,“晃来晃去好烦人。”
“探体温。”池青垂下眼睫,一双深黑的眸子随光影分割成片段。
安吻眯了眯眼,一把揪住他的手,摁到自己脑门上,说:“这样才探的到。”
池青抖了抖,一股炙热从接触的地方气势汹汹地袭来,烈火焚身般灼烧。
他挣了挣,没挣开。
“别动!”安吻目光一下变得狠戾,眼尾染了点红,执着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他一连问了三遍,池青缄默着。
“哑巴了吗?”安吻哑着嗓音问。
某些人,难过的时候,只会吼。
池青弯下腰,额头碰了碰安吻的肩,一样哑着声音说:“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