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川坠落(26)
这亲密的接触让他通体发烫,也让他生发无法抑制的快感。
“有我在,别怕。”池峋沉稳道,从口袋摸出一张纸巾裹住那只蜘蛛。
“你别弄死它,扔出去就可以了。”李鹤然把头埋得很下。
池峋遵照李鹤然的要求,打开门把蜘蛛甩了出去。
直到池峋把门关上,李鹤然才安心地松开手让自己落地。
“原来你怕蜘蛛。”池峋轻轻笑道。
“你别笑话我啊!”李鹤然面子上有点挂不住,“我就怕这一样,什么老鼠蟑螂虫子啊我都不怕。”
“我没笑话你。我只是觉得自己更了解你了。”池峋看着李鹤然的眼睛认真道,“其实,我也有怕的东西,我怕打雷。”
“是吗?”李鹤然半信半疑。
“嗯。”池峋做出肯定的表情。
李鹤然清了清嗓子:
“你……你还没说你要喝什么呢?”
“橙汁。”池峋的目光无法从李鹤然的脸上挪开。
李鹤然倒了杯橙汁给池峋,池峋一口就喝完了。
他放下玻璃杯,看到对面客厅墙壁上挂了一幅很漂亮的静物油画。
“这是你爸画的吗?”池峋问道。
“嗯。是不是很生动?”李鹤然的语气里充满骄傲。
“画得栩栩如生。”
“你要参观一下我爸的画室吗?”李鹤然发出热情的邀请。
“好啊。”
池峋被带到一个狭小的房间前。
“这里原本是储物间,后来被我妈收拾出来给我爸做画室了。别看这地方小,这里的光线是最好的。冬天的时候我就喜欢待在这,一边晒太阳一边看我爸画画。”
池峋在脑海中构想着这个画面——李鹤然抱着蓬松的枕头趴在画室的木地板上,细碎的阳光将他的头发照成美丽的金色。他拿着青苹果咬了一口,空气中满是甜腻而青涩的香。
窗外起了一阵风,白色的纱帘飘起,房间像起了一片雾。画板靠墙支着,未完成的画泛着深蓝的烟绿的色彩,在光线中旖旎,地板上散落着丙烯颜料盘和脏掉的笔刷。
池峋还注意到角落里有一架不起眼的木钢琴,不同于电影里和课本上出现的钢琴的优雅,高贵,它是如此朴素的,简陋的,甚至是破败的。
“这架钢琴很老了吧?”
“历史很悠久了,是我外公留下来的。”
“你会弹吗?”池峋走到那架钢琴前。
“不是很会。”李鹤然露出半是遗憾半是羞涩的笑容,“七八岁的时候学过几个月,我有多动症坐不住,老师就打我手掌心。老师越凶我就越不想学,哭着赖着求我妈退了课。现在只看得懂五线谱了。”
小哭包,老师怎么舍得打你呢?
池峋不理解,很想抱抱七八岁哭鼻子的李鹤然。
李鹤然也走到钢琴前,双手轻轻搭在琴键上,短暂出神,顿了片刻后,他的手指相互配合按下去,清越的琴音流水般淌出来,是五月天的《拥抱》。他弹得很缓慢却不失流畅,中间偶尔弹错了一两个音符便会用他微小的虎牙顶着舌尖不好意思地笑笑,表情很像做错事撒娇求原谅的小孩。
池峋心血来潮忽然很想捉弄一下他。
等李鹤然快弹到末尾时,池峋的臂弯绕过李鹤然,伸出食指在琴键上乱按一通,旋律变得欢快而混乱。李鹤然被“戏弄”后,干脆“破罐子破摔”,指尖像跳圆舞曲般在琴键上暴走,两人相对傻笑着,没有规则,却很快乐。
“池峋,你现在学会捣乱了。”尽兴之后,李鹤然垂下手。
“你不是也玩得很开心吗?”池峋挑眉道。
李鹤然被气笑了,不再说话。
他望向窗外,一只陌生的风筝在湛蓝的天空飞得很高很高。
“阿然。”
听到池峋的声音,他转过头。
第15章 生日快乐
一个精巧的渐变蓝贝壳笔筒像海水一样涌来,几乎要咸了李鹤然的眼睛。
“生日快乐。”池峋正色庄容,“你的礼物。”
“原来,你带这么多贝壳回来是要做这个。”李鹤然看着池峋手指上被雕琢针划到的红痕,“你早就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了?”
“篮球联赛队员名单上有个人信息,我当时就看了一下。”池峋低下头笑着。
“阿然,还有这个。”池峋继续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木塞盖子的玻璃瓶,里面装满了纸星星,“被踩碎的一百颗星星,帮你捡回来了。”
随口倾诉的一件小事,他居然都记下来了。
李鹤然怔忡着,水一样肆虐的情绪在流淌……
“池峋,谢谢你。我很喜欢。长这么大第一次收到朋友亲手做的礼物。”李鹤然将贝壳笔筒和那瓶纸星星拥入掌中。
很高兴,占有你的第一次。
“池峋,你跟我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李鹤然拉着池峋的袖子跑出画室,去到隔壁卧房。
一进门脚边就是篮球,墙上贴着两张科比的海报,旁边挂着一只风筝,上面画着海绵宝宝的卡通形象。
书桌上摆着他上次送给李鹤然的逐球少年的照片,清晰的玻璃罩面反射着逐渐暗下来的暮光。李鹤然把笔筒放在照片旁边,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知名的生活类杂志《小生活》。
“池峋,你看这是什么?”李鹤然翻到最中间的一页。
池峋凑上去看,书面上是一则主题为“生命”的摄影类比赛的征稿,由《小生活》和另一本文学类杂志《星文学》联合主办。获奖者不仅有丰厚的奖金,摄影作品还能成为《星文学》“逆旅人生”栏目的插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