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向皇帝骗个娃(204)
她怕甚?最多就是被吃几顿罢了。
此时侯立在侧的庄兴,适时上前,欠身拱手,恭敬禀告。
“皇上,昨儿个夜里发生火灾不久,郑明存打着关切夫人的幌子,执意要入云玉宫来着,被奴才拦下了。
他大概是闻讯后从衙署跑来的,气喘吁吁,倒确是副心急如焚,缱绻情深的模样,奴才打眼瞧着,并未察看出有何蹊跷。”
庄兴养心殿侍奉了几年,因为当差尽心得力,逐渐得到李秉稹信任,所以偶尔龙鳞卫之间通传消息,也常递送到庄兴手中,由他禀告。
“龙鳞卫又派人潜入容国公府细查了番,亦未发现有何异样。
他们夫妇虽说算不上蜜里调油,可也至少是相敬如宾,……一个月同床七八夜,总会叫上一两次水。
也只能查到这个程度,再细,那就是他们夫妇二人垂下床幔的事儿了。”
。。
自二人重逢,到昨日中秋,这么差不多小半个月,查来查去,竟就只翻找出了这些信息?
莫非事实当真只是如此,是他疑心深重错想了?……怎么可能,李秉稹就不信这世上,会有男人心甘情愿戴绿帽。
庄兴看出李秉稹的不满,只愈发将头垂低了几分,不由抱着为主子分忧的心态,试探着提议道。
“其实就算真心真情又如何?
俗言说得好,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真心瞬息万变,终究抵不过强权。
……只要皇上喜欢,多得是法子,让郑夫人就范。”
太监无根,大多也更冷血寡情些。
其中在庄兴眼中,男女之间的情爱哪儿有那么复杂,不就是塌上那档子事儿么。
就像是块垂涎已久的肥肉,夺到嘴里吞了便是,何须耗费心力周旋这么久?
“说起来,郑夫人她个已生养过的妇人,得皇上看中,原就是她的福气。
依着容国公府如今日落西山的光景,皇上只需稍稍透出风声,甚至都用不着他郑明存允准,那郑广松指不定就拍板做主,将郑夫人一顶小轿,塞入皇宫了。”
以权压人,以势迫人。
以利诱之,以钱授之。
这些李秉稹不是没想过。
可依着徐温云的性子,如此做只会适得其反,就算入了宫,她必也是想尽一切办法自伤自戕,闹得两个人愈发离心离德。
得到她的人又有什么用?
肉*体**欢*愉,自然要紧。
可他若只单单追求如此肤浅的快乐,后宫早就被他填满了,何至于能忍受得了多年孤枕?
他要的是身心俱契,灵肉合一。
“……朕不急。”
四年都等了。
难道还在乎这一时半会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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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部。
专供官员办事的衙署当中。
平日里这个时间点,郑明存早就兢兢业业地卷裹着图纸笔墨,不是在施工现场监工,就是举着木尺,揪着细枝末节测量。
今日倒有些奇怪,他坐在凌乱无序的案桌前,僵直不动,瞳孔微微扩散,似是在发呆。
清晨宫巷中的那幕,与四年前箭场之上,徐温云与那镖师拥抱在一起的画面,不断在郑明存脑中回放。
直到那男人的形象愈发清晰,与当今陛下的身影严丝合缝,完全吻合。
意识到这点,郑明存瞬间面色惨白,只觉心脏好似被张无形的大手攥紧,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难怪。
难怪那镖师箭技远超常人。
难怪能反手虐杀一众暗卫。
难怪一直派手下探寻多年,却从未翻找到过他一丝踪迹。
难怪那张再寻常不过,落在津门的假户籍,竟能惊动户部尚书,特来他身前盘问。
……
原来他不是个寻常镖师。
而是当年隐形埋名,混迹在镖队中隐匿行踪,预备着要入京起事的煜王,如今稳坐天下的九五至尊啊。
该死。
借种留子计划周密,天衣无缝。
可他 千算万算,都没能算到徐温云竟会借到个龙种。
当年就该直接杀了他!
如此一来,现下就还是太子接掌江山,而他们容国公府作为太子党党首,还掌着通天之权,得朝中人人敬畏。
又岂会沦落到如今这般势微力薄,甚至要看个阉党脸色?
惊惧不安,愤恨不已。
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充斥郑明存心中,使得他将手中的毛笔生生从两端折段,锋锐的断裂处划破肌肤,猩红的献血顺着掌心,滴落在柳木案桌上。
此时,工部尚书踏入庑房之中,望见郑明存,便笑走了过来。
“你连轴转了半个月,确实幸苦,再坚持坚持,将宫中这几处差事全都打点妥当,我必向圣上请旨,给你记一大功。”
工部在六大部中,被称为“贱部”。
其他的部门大多都有油水可捞,又或者算得上清闲,只有工部是实打实的干活部门,小到房屋修缮,大到水利工程,都一一需要工部监造督办。
部中的各大堂官侍郎,哪怕升至领头尚书,都不过是廉价的牛马劳动力。
如果容国公府还得势,郑明存断不可能在工部耽搁这么久,早就升调到其他部门去了。
工部庶务繁多,郑明存是忙惯了的,原也并未觉得有何不对劲之处,可现回想,却蹊跷得很!
工部尚书还在安排着差事。
“给太后娘娘新建的祠庙就要动土,京中西北角的城墙需要夯实,木料库调度好似出了些问题,云玉殿庑房突遭火灾又要重建……郑大人,这些都需要你费心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