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向皇帝骗个娃(56)
“并非是他扔下我不管,不过是路上出了些岔子,我耽误了行程……”
“你还要瞒我?
哪怕在徐家做庶女受嫡母打压时,你也从来都是满眼笑意,欢乐如鸟雀般,可你嫁入郑家三年,我在雅集宴饮拢共见过你五次。
你一次比一次消沉,一次比一次沉寂,仿若带了面具般,笑意从未达过眼底……你在郑家究竟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会变成那样?你可知我瞧见了有多心疼?”
徐温云原以为自己佯装得很好,毕竟她连最亲近的弟妹都瞒过去了,可许复洲却只一眼,就看穿了她这三年来的强撑与逞强。
那是种知音难觅的感动。
徐温云眸底涌出些晶莹,她有些难堪,只微微别过脸,望向远处的湖光山色。
“许公子说这些,便是逾矩了。
其实我已嫁做人妇,委实担不起你这番惦念,过得好与不好,实则也不再与个外男相关。
许公子与其将心思放在我身上,还不如正经娶个妻,成个家,待家宅安定了,也就慢慢将以往的事淡忘了。”
可她越是这般拒人于天里之外,就愈发让许复洲心头懊丧,他脊背绷紧,双掌都紧握成拳。
“忘?你让我如何忘?我每每想到此生你都不能伴在我身边,我心头就要呕出一口血来!这一切权都怪我,都怪我必要等高中皇榜,功成名就后再上门提亲,否则岂会让他郑明存捷足先登?是!他是公侯门楣,家世显赫!可你们齐大非偶,并非良配啊……”
徐温云实在听不下去。
干脆腾然站起身来,背对他面向微有波澜的湖面,眉尖微蹙,语气也添了几分冷霜。
“有缘无份罢了,已过去整整三年,你何至于还如此钻牛角尖?我留在此处与你喝茶,是盼着能为你解解心结,而不是想听你同我牵扯那些陈年往事的!”
许复洲眼见她如此态度,心里也愈发难受,抬眼痴望着她的背影,温热的眸光中透着眷恋。
“若非他郑明存横插一脚,你我又岂会有缘无份?
……云儿何故还要为他遮掩?这门婚事分明就是有诈!为何郑明存仅见过你三面,就摒弃门户观念执意娶你做妻?为何你灌了三年汤药却还迟迟不孕?为何事已至此,郑明存却不愿休妻,也不愿纳妾?……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其实贵眷圈中,早就暗暗传开他身患隐疾,娶你回家,不过就装点门面的无奈之举。”
岂会如此?
此事遮得严严实实,就连她近身伺候的许多奴婢都不知内情,又岂会在外头传得人尽皆知?所以那些贵眷妇人们其实都对此心知肚明,不过就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难怪。
郑明存必是看出端倪,难怪才心急如焚,逼她喝下媚*药,想出借种求子这一招。
可就算这些尽是事实,徐温云也绝不可能承认。
她生怕许复洲察觉出异样,只努力稳住心神,佯装不放在心上,也并未自证,只轻描淡写道。
“未曾想就因我身子不易有孕,竟惹得外头传出如此离谱传闻,幸则大夫说我顽疾已然痊愈,不日就可受孕成功。
待我肚腹隆起诞下孩儿,那些流言也就自然而然不攻自破了。”
许复洲哪里肯信?
只当她还在梗着脖子逞强。
“你们当真会有孩子么?他当真爱你重你么?若当真如此,郑明存又岂会将你抛在半路连个侍卫也不留,让你化名做周芸,同那些押镖护院的一同入京?”
许复洲站起身来,越说越激动。
如魔障了般,眸光殷切地向她走近。
“你现在反正是周芸,不如就顺势而为,更名换姓陪在我身边如何?你我再续前缘,重修旧好……”
这人竟提早派人查过户籍信息,得知了她化名周芸之事?不过他好似并未想到借种求子上头去……徐温云刚兀自庆幸完,却又被他接下来的话语唬了一跳。
“再续前缘?许复洲,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原以为你只是有些拎不清,可现在看来,你实在是有些昏头涨脑,不知所谓!罢了,恕我失陪。”
徐温云说罢,抬腿就要走出凉亭,摇铃召唤船夫。
可许复洲哪里舍得她走?立即堵住去路,步步逼近,急切呓语道。
“为何不能再续前缘?莫非在你心中,我当真比他差么?我日夜俯首案牍,便是想着待哪日位高权重时,重新将你再夺回来!现下你只需更名换姓在我身边委屈几年,待时机成熟,我就八抬大轿风光迎你入门做正室大妇,以我之能,今后必可为你博个诰命,封妻荫子,恩爱一生,莫非不比你现在寄人篱下的处境强上万倍?!”
许复洲一时情动,懵懂间觉得梦中憧憬过无数遍的美好,即将就要实现在眼前,越说越兴奋,甚至情不自禁就要上前,伸臂想将佳人拥在怀中……
徐温云惊惶不已,步步后退,可凉亭不大,眼看就要踏空跌入湖中……耳后传来湖水的微漾声,然后就觉肩头与薄背,抵在了片温厚的夯实上。
她颤着乌羽般纤长的眼睫,抬眸望去……
竟是陆煜!
徐温云下意识有些不敢相信。
对岸与湖心亭的距离,至少千米有余,且湖面压根没有任何可以借力之处,甚至连株枯草都无,这得有多强的内力与轻功,才能在几息之内跃来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