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他怎么那么黏人(72)
沈耀缓着气,瞪向沈霖珲,又看向站在一旁的沈攸。
“攸攸...”
“父亲,”沈攸铿锵有力地打断他的话,“若是您将沈霖珲扭送到刑查司的话,兴许在外人面前还能挣个大义灭亲、刚正不阿的好名声。”
自己的好名声,和侯府的好名声,是沈耀这辈子最在意的事。
为了这两样,他可以牺牲掉任何人。
当然也包括沈霖珲。
沈攸便是知晓他的这些心思,才会这么说。
果然,话音一落,沈耀的神情有了些许松动。
“不可以...不可以...”陈秋蓉苦苦哀求,“主君,珲儿是您唯一的儿子啊。”
“您难道想看着侯府绝后吗?!”
沈耀倏地瞪直了眼。
这话简直绝杀,直接撼动了他心里最后的底线。
“夫人此言差矣,”沈攸冷声道,“侯府怎么会绝后?”
“没了沈霖珲,还有我和凝儿。”
“也大可从旁支挑个秉性纯良的孩子,过继到父亲名下,再好好教养成人。”
大齐并非没有女子封爵的事例,但太少了。
更何况在沈耀的心里,自始至终都是认为,只有儿子才能承爵。
沈攸这话,亦是顺着他的想法所说。
沈耀犹豫纠结的表情十分明显,目光落在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身上。
可耳边陈秋蓉的哭声渐响。
她哭道,“过继的和亲生的怎么可能一样。”
“主君,珲儿可是您的亲生骨肉啊。”
可下一瞬,陈秋蓉再度被沈香凝扶起来。
她看向沈耀,淡淡道,“父亲,长姐说得对。”
“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沈霖珲该为自己做错的事负责。”
“你这孩子,”陈秋蓉一把推开她,“胡说什么!”
“这可是你亲弟弟!”
可沈香凝却与沈攸站在一起,眼神格外清冷坚定。
“啊!”一直跪在地上的沈霖珲突然发怒,“你们都想让我死,都想让我死!”
“珲儿,珲儿...”陈秋蓉想去抱住他,“不是这样的。”
“来人,”沈攸厉声吩咐,“把沈霖珲绑起来,扭送到刑查司。”
“不可以!”
“主君求您说句话啊,珲儿要是被判了罪,您和侯府的名声也会被连累的。”
下人们手中拿着绳子,一步三犹豫,不知道究竟该听谁的。
屋子里霎时乱做一团。
“够了!”
“嘭”的一声。
沈耀怒拍桌,“全都退下!”
下人们低着头连忙退到一边。
“必须把沈霖珲扭送至刑查司!”沈攸仅是看他一眼,便已经猜中他要做什么。
无非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罢了。
她站起身,让赵嬷嬷带着人进来,直接就要绑了沈霖珲带走。
“都给我退下!”
“啪”的一声。
谁也没看清,沈耀的这一声巴掌究竟是怎么落下的。
可这巴掌声,所有人都听得分明。
沈攸被打得脑袋歪向一边,白皙脸颊上的巴掌印霎时浮现起来。
“父亲!”
沈香凝伸手,挡在沈攸面前,却被陈秋蓉拉开。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沈耀已经怒不可遏。
他瞪红着眼,怒目而视,“你现在主意大得很啊!”
“我是你老子!我还在这儿呢!”
“所以呢,”沈攸缓缓抬头,眼眶已经红了,可眼底的疏离和寒凉却分毫不掩,“你是打算包庇他吗?”
“他是你亲弟弟!”沈耀怒气冲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你有没有考虑过侯府的脸面和名声!”
“呵,”沈攸视线在陈秋蓉和沈霖珲面上扫了一圈,最终落回沈耀身上。
她早该明白的不是吗?
指望让沈耀处置沈霖珲,犹如痴心妄想。
沈攸漠然看着他,强忍着不让眼眶的泪砸落。
她轻轻启唇,落下的两个字干涩无比。
“随你。”
话落,她直接转身。
那道纤柔单薄的身影就这么头也不回地离开。
沈耀那只打人的手垂落在身侧,轻轻抖着。
他张了张口,想要让女儿回来,可却拉不下脸。
只能任由她一步又一步,将两人之间的那道父女情意,拉扯得越来越细,直至断了。
“长姐!”沈香凝转过身,追着沈攸的脚步而去。
屋里再度陷入死寂一般的安静。
沈耀跌坐在一旁圈椅上,指着沈霖珲,声音疲惫不堪,“把他关进祠堂罚跪,不跪足三天三夜,不准放他出来。”
三天三夜...
若是真跪,那膝盖也是受不了的。
陈秋蓉欲言又止,很想再求沈耀宽宥几分。
却也知道这样的惩罚相比较于沈霖珲犯下的错事,已经是算是轻拿轻放了。
刘管家低头应了声,让人将沈霖珲带走。
谁也没注意到,在迈出门槛的这一瞬,沈霖珲唇边勾起抹得逞的笑。
看吧。
闹到这一步,父亲也是舍不得对他下重手的。
——
夜已深,闻桂院中。
夜风轻拂,院子里的那棵桂花树被吹动树梢,簌簌作响。
桂花香气散满一院落,彷佛能将人心底的那些不平和介怀全都清散。
沈攸坐在桌边,任由赵嬷嬷为自己上药。
姑娘身形单薄,肌肤白皙,眼下一边脸颊印着红彤彤的掌印,瞧着格外吓人。
她抿着唇不发一言,那双漂亮的眸子虚无地望着地上某一处,眸光隐忍轻摇,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