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第一刺客诈死之后(136)
睫毛如蝶翼扑扇,伤口还是很疼,他撑起身子向外看,伸手将两根柴火丢进了火堆,然后就静静地坐在那里。
等到陆绯衣醒来时已经不知道他一个人坐了多久了。
雨慢慢的小了很多,直到彻底停下。
陆绯衣搂住他,声音沙哑的问:“不多眯一会?”
秋月白搓着手烤火,淡淡说:“再眯要眯成咸鱼了。”
衣服已经干了,瓦罐里的水热了又冷了,陆绯衣将衣服丢到他头上,又帮他把瓦罐里面的水热了一下让他就着瓦罐喝一点。
秋月白小口小口的喝着水,像一只乖乖的、年幼的小猫。
喝完水后,他的气色稍微好了点——至少没有那么苍白了。
他皱了皱眉将瓦罐还给陆绯衣:“有一股灰味。”
陆绯衣也就着瓦罐喝了一口剩下的水,他砸吧砸吧品味了一下:“好像是有一点,可能柴火烧出来落灰进去了。”
秋月白露出一个难以言表的表情。
陆绯衣戳了戳他的脸颊肉:“干什么呀……有的喝就不错了。”
秋月白咳嗽两声:“我可为你挡了一箭。”意思是连点好水都喝不得了吗?
陆绯衣垂着头双手捂住他的手搓了搓,低笑一声:“这不是条件有限嘛夫人,等苦日子过去了,我一定让你穿金戴银风风光光体体面面,到时候出门都是八抬大轿,脚都不让你落地。”
捕捉到关键词,秋月白虚弱地斜睨他一眼:“你叫谁夫人?”
陆绯衣微笑,语气狎昵跟他咬耳朵:“我,我是夫人,你是夫君。”
顿了顿,又说:“夫君,我给你暖暖手。”
秋月白:“……”
他微微偏头看向外面:“雨停了。”
陆绯衣说:“这一回没东西吃了,我抓鱼你不能再拦我啊夫君,别用这个做理由来休我。”
秋月白没想到他还惦记这个,扶额:“……随便你。”
陆大魔头哼哼两声:“我给你抓肥的。”
他看起来很轻松,很自然,秋月白忍不住问:“你不怕吗?”
陆绯衣添了点火头也不抬:“怕什么?”
“怕他们。”秋月白裹紧了身上的衣服,缩了缩身子:“怕他们杀你。”
“你就这么期待另外续弦啊?能不能盼着我好点,什么生啊死啊的,都还早着呢。”陆绯衣抬眼看他,似笑非笑:“难不成你背着我在外面有其他人了?那可不行。”
“没有。”秋月白吸了吸鼻子:“好罢,是我比较担心。”
“你担心我,我就死也愿意了。”他拨了拨火:“放心罢,我命硬,哪那么容易死——我还得防着你跟别人跑了呢。”
秋月白身子不太爽利,慢吞吞的“哦”了一声。
又补充道:“我不会跟别人跑的。”
陆绯衣“啧”了一声,将手里的木棍丢到火里,很稀奇的说:“奇了怪了。”
秋月白抬眼看他:“什么?”
陆绯衣问:“你是不是还在发烧呢?”
秋月白:“……没有,我清醒得很。”
“嘶。”他伸手想要去摸秋月白的额头,被躲开后强行摸了一下:“是不烫——但你今天嘴甜了不少。”
秋月白擦了擦被陆绯衣沾到脸上的灰,很无语:“有吗?”
“当然……!”
陆绯衣站起身来走过来走过去:“怎么着呢,这是患难见真情了么?其实不患难我的真情也是堂堂正正摆在那的,当然你这样我是很开心的,就是,哎呀,有点吓人。”
秋月白心想你这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山猪吃不了细糠,天生的受虐体质。
于是他招了招手:“过来。”
陆绯衣屁颠屁颠跑过去,得到了秋月白非常有力的一掐。
“嘶!”陆绯衣又捂着脸跑了。
秋月白虚弱得完全看不出来刚刚拧人的也是他:“满意了吗?”
“不能说满意,只能说对味了。”他委屈的说。
“……你真是有病。”秋月白被他逗笑了,低声说:“陆殿主,贱骨头啊。”
陆绯衣重新粘过去,像掺了蜜的狗皮膏药,说:“你说什么都好听。”
可见的确是贱骨头。
秋月白眼神又一次飘向门外。
——那里其实已经没有门了,这个破败的茅草屋只有一个冷落的门框,坐在这里就能看见门外的景色。
陆绯衣看见他在发呆,轻轻问他:“你在想什么?”
说着亲了他一下。
“想……”秋月白想了很多,一时间居然不知道从何说起,脑袋里仿佛一团乱麻,各种人和事都复杂的纠缠在一起,不分彼此,理都理不清。
最终他说:“你觉得会顺利吗?”
他们并不是没有留后路的,在此之前他们也想过如果突发意外后该怎么办——或者说,登上杏花浦本来就是他们的计划,只要从中间穿过去,然后等待接应就好了。
但是时玄兰的出现让人觉得不安,非常不安。
这个人的出现本来就象征着危险与变数。
时玄兰对秋月白的了解,就像他了解时玄兰一样,甚至由于那人骨子里犹如毒蛇一般热爱在暗中盯梢的本性,使得他的了解要更加让人觉得可怕。
陆绯衣想了想:“不确定,但是七成把握。”
七成已经是很高的把握了,要知道他们面对的可是半个江湖。
忽而,秋月白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抿着唇,沉默了很久之后说:“一定可以出去。”
他在心里往这句话前面偷偷加了个“你”。
——你一定可以出去。
不管怎么样,陆绯衣都不会出问题。秋月白已经做好了必要时非做一些事情不可的准备,这些想法就像一个个一环扣着一环的机关,只需要遇见特定的情景就会触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