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病秧子靠追老婆成为顶流(22)

作者: 与金 阅读记录

应黎冷漠地想。

因为手术,池醉的头发剪到肩膀以上,稀少又粗糙的发贴在头皮上,露出正在结痂的耳垂和脖子上缠绕着的白色绷带。

她身上的异味在一次次洗漱后消散了,剩下病房内的淡淡花香和沐浴露的香气。

死亡的气息并未从她身上褪去,蠢蠢欲动着,等待一次一击致命的时机。

救活了她的身体,救不活她的灵魂。

半年虐.待,她怨恨的火焰涨了又灭,直至再没一点力气升起。

人的耐力是有限度的,摧毁再重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只是应黎迫切需要一个答案。

阴魂每每跟着来到医院,存在感都会变得十分强烈。

那种连骨头都泡在阴寒中的感觉,不亚于风湿患者面对缠绵多日的阴雨天。

应黎居高临下与那双没有神采的眼眸对视片刻,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变出一把短刀。

窗帘拉开了一半,阳光肆意拥抱着病房里的白色。

刀鞘上流淌着繁复纹路,刀柄镶嵌着红宝石——

抬到一定高度,便有阳光擦过应黎的肩直直落到刀身上。

那一瞬间的灿烂,宛若神迹。

池醉冷不防被光刺了一下,眼角溢出水。

她呆呆地盯着alpha缓慢抽出刀身,露出锋利的尖端。

要、要死了吗?

瞳孔微微颤抖着。

无意识咽着口水,呼吸一会重一会轻,憋得心跳加快。

刀刃带着寒气猛地朝她胸口刺去,病床上的人腿霎时用力绷直,扯到伤处带来的疼痛令她呼吸越发急促。

银色在半空中停住了。

omega怔了怔,不死心地盯着刀刃,死死盯着。

那道清冷女声在此时响起:“回答问题,就让你死。”

“……”

现在死不了吗,又要等着了吗。

池醉身体逐渐松懈下来,还未好全的腿部一阵阵刺痛,她习惯了。

应黎轻吸一口气:“为什么在公寓中不选择用锁链勒断自己的脖子?那长度是够的。”

“或者再狠一些,用你这还能握成拳头的手指沿着你腺体消失的伤口往下抠挖,抠到血流不止,抠到死为止。”

“……”

除了眼皮不受控地跳动以外,病床上的人没有反应。

握着匕首的手曾有一秒抖了下,又很快被alpha逼回去。

漂亮的眼里爬着几根红血丝,鼻尖聚起点点汗珠。

“你试过的,对吗。”

应黎低眸看着这双面目全非的手,语气愈重:“那为什么在手术室里又坚持下来了呢。”

“现在,我只听见这具身体在以心跳为礼物回馈那个帮你坚持下来的灵魂。”

alpha不稳的指尖落于病号服的胸口,随着指尖轻动,摩挲出一点不合时宜的亲昵:“她被你取代了吗?”

在公寓里千方百计想死的池醉被应鸣毫不留情救回来,直面好似永远无法改变现状的地狱。

这条命的主动权已经不在她这里了,胸膛里的心脏早就不为她自己跳动了。

每一声,每一下,都是她最恶心的人赐予的。

她没办法主动寻死,只能拼命催眠自己不要再吃一口饭。

可是每次闻到饭菜的香气,那些与地狱截然不同的、来自人间的烟火气——

她又忍不住。

她每次都忍不住。

她迫切地期待别人给她的死亡。

现在这个人说,是她自己坚持下来的。

是她自己延续了自己的生命——吗?

“……”

池醉眼珠子动了一下。

她的手被另一个人牵起,掌心里塞了个冰冷的东西。

她一偏头,看见匕首握在自己掌心。

在耳边轻声呢喃的女声跟讲故事的声音不同,带了点别的韵味。

“请看着我的手。”

那人的指尖指向了病床正对着的那扇墙。

那是一面普通的白墙,稍高处曾挂过相框,后来被取下了,留了六个洞眼。

“那堵墙不是墙,是一个叫应鸣的混账。”

池醉狠狠一颤。

这两个字比任何疼痛都令她绝望。

女声仍在残忍地继续,用温柔到叫她想哭的音色:“你记得他的脸对吧?应鸣是个鼻尖上有颗痣的alpha,男性,脾气非常暴躁,一点也不优雅。”

“你看着他的同时,他也看着你呢。”

池醉再度回到半年前那个沾满了血腥气的夜晚,那双狠戾疯狂的眼。

她几乎喘不上来气。

“他看着你手中的匕首,也看着你胸膛里跳动的心脏。”

“你能让他走过来挖出你最不能失去的东西吗?”

那个高大的影子真的一点点靠近她——

池醉干涸的嘴唇局促上下颤抖着,触碰到一块儿,碰出极其艰难的一个‘不’字。

“不。”

女声轻慢却坚定地替她回复,然后猛地握住她的手,狠狠地将匕首朝那道虚影丢去。

池醉发出短促的叫声。

手里的东西消失了,逼着她的力道也褪去了。

那道女声沉寂一会,又响起:“你要拖着他下地狱。”

病房里骤然安静下来。

时间静静流逝着,池醉剧烈起伏的胸膛也平缓了。

她茫然地去找那把匕首。

很好找,抬眼就能看见。

——有某个时刻,她好像回到了半年前。

不再手无寸铁,不再怕得泪流不止。

她将匕首扎进了应鸣的心脏,此后没有痛苦。

池醉眨了几下眼睛,眼眶里的那点雾气被眨干净,眼眸清澈如洗。

*

第八颗佛珠裂了。

应黎咳了两声,用手捂住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