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淮岸看着她的眼神,桀骜又冷峻,然而在听到她的话之后,统统消失不见。
只剩下受伤。
他盯着她,想要从她脸上找到哪怕一丝的说谎的痕迹。
可是没有。
她说的是真的。
她是真的会放弃他。
段淮岸突然泄气了,他沉默地回到了原位, 将整个人都埋在暗影里。
在她开口之前,他有很多话想说的。
我真的很喜欢你, 怀念。
我没办法过没有你的生活。
我是真的,没有你就不能活。
你能不能像我选择你一样,坚定的选择我?
没有了。
他说不出口了。
在她放弃他的时候,他的喜欢变得毫无意义。
“为什么?”他嗓音很哑,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事到如今,他只能问一句为什么。
怀念眼里的泪和室外的雨一样淅沥落下,她用手背囫囵地擦了擦,语气依然温和从容,“段淮岸,我们分手吧。”
“不可能。”他没有任何犹豫,“我不同意。”
“我绝对不会和你分手。”
“怀念——”
“我好累。”怀念推开车门,她吸了吸鼻子,语气低沉,带着倦怠,“我真的很累,要在家里装和你不熟,要躲着人跑去你房间。还要担心自己哪儿做不好惹你不开心了,又得哄你。学校有那么多事,你一句想我,我就得和你见面。”
怀念胸腔起伏,深吸了一口气,再吐出,“你也很累吧,每天担惊受怕我身边又出现了哪个男的,那个男的是不是喜欢我,我会不会喜欢他?”
“真的。”怀念走下车,背对着他,声音和凉风一同侵入车厢,“我真得很累。”
她下了车,头也不回地往屋里跑去。
身后也响起了车门打开的声音,还有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怀念推开了家门,整个人撞入一个宽厚的怀里。
她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低着头:“对不起。”
头顶传来段屹行的声音:“没关系,走路小心点。”他视线穿过怀念,落在站在大门出,急促喘气的段淮岸身上,雨水浇出满身狼狈,不复往日的高傲,双眼红得滴血,灼灼地盯着怀念。
怀念绕过段屹行,闷头往里走。
段淮岸还要往前追,却被段屹行拦住了。
段淮岸急切:“爸,你松手。”
段屹行淡声:“该松手的人,是你。”
话音落下,怀念步伐一滞,她听到身后的段淮岸哑声说:“爸我求你了,我真的有话要和怀念说。”
“她不想听。”段屹行说,“淮岸,你要学会尊重她。”
“……”
怀念眼里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滂沱落下。
她提步,快速跑回屋。
门合上。
室内室外落于无垠黑夜里。
她蹲坐在门后,将所有情绪都置于黑暗里。
天空好像破了个窟窿,雨一直下。
等到第二天,却照样放晴,空气里是挥之不去的燥热,蝉鸣声沸腾,树叶上寻不到一丝朝露,昨夜的雨像是一场梦。
怀念出门的时候,余光瞥到二楼阳台处站了个人。
她没回头,没去看他。
下午回来的时候,他还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他只站在阳台,遥遥地看着她,没有下楼找她。
怀念回到房间,看到手机里躺着的未读消息。
段淮岸:【宝宝,是我错了,我不应该让你和我出国的。】
段淮岸:【我没想过把你绑在我身边。】
段淮岸:【我再也不吃醋了,真的,我保证。】
段淮岸:【我也不勉强你了,你以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要是不想和我见面,我就不强迫你来见我。】
段淮岸:【你别不理我啊宝宝。】
段淮岸:【你回头看看我,好吗?】
怀念没有回他消息。
接连几天,她都早出晚归。
但不管什么时候,她都能在二楼阳台捕捉到熟悉的身影。
直到科目二考完试这天。
怀念出了考场。
考场外停了辆黑色加长款的轿车,恢弘气派。
后座车门打开,阳光刺眼,下来的人,是段屹行。
怀念忐忑不安,“段叔叔。”
段淮岸的眉眼更像程松月。
段屹行的五官给人的感觉是温柔从容的,散发着平易近人的气场,怀念接触到的从来都是私底下与程松月相伴的段屹行,只觉得段叔叔很温柔很体贴。段淮岸一点儿都不像他。
段屹行声音低沉,放低姿态地问她:“方便聊聊吗?关于你和淮岸的事。”
“……”
怀念默了默,目光瞥向他身后的车,“他在里面吗?”
“不在。”段屹行说,“你小男朋友的状态不太好,所以我来和你聊聊。”
听到这个称呼,怀念脸颊微烫,她不甚自在地别过脸,“嗯。”
怀念坐上了段屹行的车。
她不知道这辆车驶去哪里,也不知道段屹行到底要和她谈什么。是问她怎么会和段淮岸谈恋爱?还是像传统电视剧里演的那样,问她到底是以什么目的接近段淮岸的?如果剧情再老套一些,他是不是还会甩给她一张支票?
内心始终惶惶,即便脑海里窜出许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到头来还是被紧张的情绪涵盖所有。
上车后,段屹行只说了一句话。
“去个地方,等到了地方,我们再谈。”
思及此,怀念偏头看向车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