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的怀艳君一脸严肃:“你真和段淮岸谈恋爱了?”
怀念:“都说了,是发错消息了。”
怀艳君不容置喙:“把你手机给我,我问你朋友几个问题。”
“……”
沉默须臾。
怀念如鲠在喉,语速很慢地说:“我俩是谈过恋爱,但现在已经,分手了。”
怀艳君松了口气:“分手好,就应该分手的。”
怀艳君的反应,在怀念的预料之内,但怀念低垂的眼里,一片黯淡。
有种,全世界都觉得他们分手是对的,的感觉。
没有一个人支持他们。
就连她的母亲也是。
“你和他之间,不平等,不般配。”怀艳君放下手里的饺子皮,语重心长地说,“念念,先不谈妈妈在段家上班这回事儿,就算我不认识段淮岸,我也不会支持你们两个。”
和段淮岸分手之后,怀念在所有人面前都是平静的,淡然的,她没有说过一句抱怨,也没有和任何人说,自己很后悔,也对段淮岸心怀愧疚。她表现得绝情,寡淡,将这段感情轻拿轻放,看似毫不在乎。
憋了大半年,唯独此刻,怀念忍不住,脱口而出:“为什么?”
怀艳君短促地笑了下,神情里却满是苍凉:“因为我的人生经验告诉我,你俩不合适。”
“我中学毕业就打工,打工赚来的钱,全花在了你爸爸身上。他没钱读大学,是我花钱供他上大学的,他读书期间所有的花销,都是从我这儿拿的。他当时对我多好啊,每天下课就来我打工的奶茶店陪我,他说他爱我,他说等他毕业了,上班赚钱了,我就可以不用工作了。”
事实确实如此。
许晋鹏一开始真的是个完美男人。
不抽烟,不喝酒,没有任何不良嗜好。一下班了就回家,每天陪在怀艳君身边。夫妻俩恩爱的羡煞旁人。
“但我和他之间,逐渐没了共同语言。他聊的东西,我都听不懂,而我聊的都是些琐碎的家长里短,他不耐烦听,觉得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没必要和他说。”
“他能力强,又善于交谈,长得帅,没几年就升职了。然后就认识了你的继母。”
怀念是知道的,她的继母,是许晋鹏所任职的外企的,总经理的女儿。
“公司老板很看重他,知道他结婚了,也知道他老婆是个没文化没工作的家庭主妇,一家三口,全靠他养着。”
“其实不光是公司老板,当时小区里的邻居们,也都觉得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儿,这辈子能嫁给你爸爸这么优秀的男人。所有人都觉得我运气好,捡了便宜。就连我自己也这么觉得。”
“什么风花雪月,什么海誓山盟,年轻时候的喜欢值几个钱呢?我的喜欢也很廉价,只是他大学四年的学费和生活费,还有简陋的出租屋。”
“房贷很贵,车贷也很多,还有你的学费,你的补习班的费 Ɩ 用……所有的一切都压在他身上。我知道他很累,我也很心疼他,可是我什么都帮不了他。但是和他老板的女儿结婚就不一样了,所有东西都能迎刃而解。”
“念念,你要我怎么支持你们两个呢?段淮岸有多优秀,段家的条件有多好,我再清楚不过了。段淮岸身边会有多少女人,他又会有多少诱惑,还有……”怀艳君说的牙根直打颤,鼻音明显,“又会有多少人明里暗里地和他说,你配不上他。”
你配不上他。
你俩不是一路人。
怀念以各种千回百转的方式,听到过太多类似的话了。
年少时的感情轰轰烈烈,有着与全世界为敌的勇气。
可是勇气之后呢?
生活不是风花雪月,生活是柴米油盐。
怀念出神地望着眼前白茫茫的面粉,紧绷的肩骨无力地耷拉下来。
她说的干脆利落:“我知道的妈妈,我知道我配不上他,所以我和他分手了。”
……
如今五年过去,怀艳君的态度依然没有任何改变。
怀念:“但你只是不赞同,你并没有反对。”
怀念始终记得:“你还说过,如果我可以好好工作,有属于自己的房子、车子,那么你会支持我的选择。”
闻言,怀艳君弯了下嘴角,她喝了口水,继而语气平缓,却落下一句惊雷般的消息,
——“五年前,段淮岸找过我。”
怀念整个人如遭雷劈,满脸错愕:“他来找过你?什么时候?他和你说什么了?”
话赶话,一句接一句。
语气上扬,透着焦急。
怀艳君叹了口气,说:“知道你和段淮岸的事后,我就打算辞职的。”
因为实在没脸在段家待下去了。
自己只是段家的保姆,保姆的女儿,却和主人家的儿子谈恋爱。
春节假期结束后,她就给管家打了电话,说辞职一事。管家再三挽留,但见她态度坚决,便只好同意了。
然而隔天,怀艳君接到了段淮岸的电话。
段淮岸话语里带着低三下四的渴求意味,“君姨,您现在在哪儿?我想和您一面,请问您方便吗?”
怀艳君并不想见段淮岸的,但架不住段淮岸再三请求。
他们还是见面了。
那时怀念已经回学校。
南大尚未开学,但怀念的实验任务很重,她提早回学校做实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