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觉得不管自己答应还是拒绝,手机在段淮岸的手上,他想拍什么照片就是什么照片。想到这里,怀念败下阵来,但她垂死挣扎着,问他:“不穿睡衣,那穿内裤吗?”
段淮岸与她对视几秒,嘴角扯了抹笑来,气笑的,“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就,对女朋友慷慨,无私奉献的好男人。”
“……”段淮岸觉得荒唐,也觉得好笑,“我敢发,你敢看吗?”
怀念将目光从他的身上收了回来,她脑袋耷拉着,轻声:“不敢。”
段淮岸意味不明地哼笑了声,继续开车。快到她家小区的时候,段淮岸出声了:“每天上班要记得锁门,下班到家了要给我发消息。三餐记得吃,工作很重要,病人的生命也很重要,但那些都不归我管,我只操心你的身体。一天二十四小时不会时时刻刻都在忙,空闲的时候要给我打电话,不能我不在你身边,你就把我抛之脑后,你是有男朋友的,要是有人追你,你拒绝的理由得换成‘我有男朋友了’,知道没?”
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怀念反问他:“那你呢?”
“我什么?”段淮岸唇角扯了抹笑,“我每天能给你发八百条消息。”
怀念忍不住笑了:“也是。”
终于到她家楼下,怀念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的时候,身后响起段淮岸清淡的冷嗓。她随之折身回眸,撞上他藏于晦暗光影处的眼。
“还有一件事。”
他轻飘飘的语调,毫无起伏。
怀念眉眼平静,盯着他,在他说话之前,抢先回答:“记得想你。”
她说:“我会想你的。”
闻言,段淮岸唇角一松,神情尤为傲慢:“错了——”
“嗯?”
“亲我一下再走。”
“……”
-
那天之后,怀念和段淮岸就各忙各的,联系都是靠手机。
有次周末,段淮岸原本打算来医院找怀念,然而公司临时有事把他拖住了,等到事情忙完,已经是晚上九点多。怀念六点多下班,临时又有个手术缺人,她离医院近,于是又被科室电话叫回去救火。
这种情况下,即便二人住在一起,也没什么见面相处的时间。
四月底出了五月的排班表,怀念发现自己五月最后一周是门诊。门诊有正常双休,还能按时上下班。她把这事和段淮岸说了声,段淮岸回了个“知道了”,顺便发了张对镜自拍的照片给她。
这段时间,段淮岸几乎每天都会发张照片过来。
都穿衣服的。
也不一定是睡衣,也会有他穿西装的照片。
怀念把每张照片都给保存下来了。
不知不觉间,来到五月中旬。
门诊是从周一开始的,值班表里,她上班到周六,周日休息一天,再回医院上门诊。
周六这天,中午午休,怀念在写病历的时候,段淮岸给她发了条消息过来。
段淮岸:【几点下班?我过来接你。】
怀念:【六点。】
段淮岸:【我过来接你吃晚饭。】
怀念:【好。】
怀念想了想,叮嘱他:【开车小心。】
回完段淮岸的消息,怀念将手机放至一旁。
注意到怀念的动静,曾汇博笑:“和男朋友聊天?”
怀念一顿:“很明显吗?”
曾汇博说:“嗯,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
怀念默默地把嘴角拉直,神情淡了下来。
曾汇博也是很难得地在办公室待着,过去的这个月,他既要忙升职的事,又忙着手术室的事,两头跑。今天清闲地坐在办公室,恰巧办公室只有他们师兄妹两个人,恰巧聊到怀念谈恋爱的事,曾汇博忍不住说:“上次在海鲜餐厅吃饭,我和他聊了几句,不知道他有没有和你说。”
“没有,”怀念问,“你们聊什么了?”
“聊了些有的没的。”曾汇博自然不会提赵峰收怀念为学生一事,段屹行只是起到牵线的作用,真正打动赵峰的,是怀念的个人能力。不论是赵峰还是曾汇博,都是非常欣赏怀念的工作能力和学习态度的。
曾汇博短促地笑了声:“他和你说的基本一致,脾气很差。”
怀念隐有不好的预感:“你俩吵架了?”
“那倒没有。”曾汇博已是中年,性格沉稳,脾气又是出了名的好,和谁都吵不起来。那天他对段淮岸的态度不算好,主要原因是,他是唯一一个亲眼见到怀念一步步熬到现在的人。
曾汇博第一次知道段淮岸和怀念的关系,是在怀念毕业典礼那晚。
曾汇博的妻子傅莹是南大外语系的副教授,那天晚上,他因为临时有手术,原本和妻子约好的六点的晚饭,推到了晚上八点。等到吃完饭,已经是九点多,他们夫妻俩在学校散步消食。
走到女生宿舍楼楼下的马路上,远远就看见空寂的大马路上,有对情侣相拥着。
小情侣在宿舍楼下缠绵,已经是大学校园里见怪不怪的一条风景线了。
然而没多久,女生替男生擦脸上的眼泪,她笑着和男生告别,目送男生坐上一辆黑色轿车离开她的视线。
她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笔直地站着,朝着车离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