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摸出了手机,咬咬牙,拨通了安城的电话。
安城接到她的电话时还算是镇定的,但静知丝毫没给他考虑的时间,直接就询问到了主题。
果然安城的声音开始支支吾吾起来,他起初还在顾左右而言他,静知忍不住一句话打断:“你不用瞒我了,我都知道了,他的腿到底怎么样?还有,为什么孟绍堑现在暂代董事长的职位了?”
就算是他腿伤很重,凭借孟震宗对他的偏疼,还有孟太太的枕边风,也是决计不会轮到孟绍堑的,这里面,一定还有猫腻!
安城不答,静知有些愠怒起来,她的声音虽然刻意的压低几分,但还是急促起来:“安城,你若是瞒着我,我现在就亲自过去那里!”
安城听她这样说,忽然一阵酸楚涌上心头,少爷若是知道傅小姐会有这样的反应,他所作的那些,纵然是傅小姐一辈子不知道,也算是值得了吧。
“傅小姐,我不是存心想瞒你,只是,只是二少嘱咐我不许告诉你,他现在的处境,很不好……腿伤很重,几乎是疼的整夜整夜睡不着,但少爷不肯打镇定剂……不过医生也说了,痊愈的可能性还是有的,您别担心了……董事长那件事,少爷也嘱咐了,不让我告诉您,傅小姐,您就别问了……”
静知听他这样说,愣了一下,许久,她才嗯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了,我先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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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回去他身边(三千字)
静知听他这样说,愣了一下,许久,她才嗯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了,我先挂了。”.
她挂了电话,就怔仲的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沉思,事情不会这样简单的,他一定是还发生了别的事情,要不然,安城不会说,他的处境,很不好……
要到什么样的地步,才能用很不好来形容?
等等,孟绍堑忽然来这里找她透露孟绍霆出事的消息是要干什么?她是不会相信他是出于一片好心想帮孟绍霆和缓和她之间的关系的。
那他这样做,是有什么居心?还有,他们两兄弟明争暗斗这么多年,孟绍堑从未曾占过上风,现在不过是孟绍霆出了车祸,董事长的位子竟然就让他坐了,静知若是还不起疑,她自己都要怀疑自己的智商了扩。
一个人,不管他做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唯一的目的只是为了让自己获得更大的利益。
那么,对于孟绍堑来说,最大的利益是什么?
无外乎,争得孟氏的继承权,坐上董事长的位子,而这个最大利益的最大的拦路者是谁?无疑是孟绍霆菏。
也就是说,他来找她,告诉她孟绍霆出车祸的事情,也不过是在为打败孟绍霆服务。
而她知道这件事,又和打败孟绍霆,有什么关联?
静知只感觉脑子里原本杂乱无章的无数线头,忽然间就齐齐的指向了某一处。
是了,她傅静知,是孟震宗和孟太太最厌恶的人,她父母的死,又和两人脱不了干系,所以,那两人是绝不肯让她和孟绍霆在一起的。
若果她和孟绍霆纠缠不清,自然就让孟绍霆在孟家两老面前失了宠,得益的人,只有孟绍堑!
他竟是这般的居心!静知乍然间想明白,竟觉得心头像是被人突然泼了一瓢冰水,冷的她全身都在发颤。
但是,孟绍霆已经和她断绝了来往,那孟震宗为何又忽然换掉了他孟氏董事长的职位?
中间,难道还发生了什么是她不知道的事情?
静知站起来,赤脚走到窗前,暑气消去了一些,她将窗帘拉开,又把窗户推开一半,有温热的风吹进来,吹拂过她的发丝,她的眉心紧紧的蹙起来,心里却有一个声音,沉静如水的和她说话。
傅静知,现在你该面临一个很重要的抉择,你一定要冷静,一定,要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你该往哪里走,你该选择什么样的路。
她在窗边站了很久,心中却还是一片空白,过得一会儿,她依旧是拿不定主意,干脆走到简易书架那里,顺手抽了一本书出来,正是当初父亲逝世后,她离开静园匆忙拿走的父亲的藏书。
静知眼窝里一酸,想到那一个寒冷的冬天,一向秉性高洁而又儒雅温和的父亲为了她,为了她这个不省心的女儿,硬着头皮去求人,求人不要休掉他的女儿,求人给他的女儿和外孙一条活路,却遭到了从未听过的羞辱。
那些话,像是刀子,在这么多年后想起来,还是让她心脏血淋淋的滴血,抽搐着疼。
静知忽然低下头来,她将脸贴在散发着书香的扉页上,闭上潮湿的眼睛。
那么多年前,静园的小桥流水下,她坐在父亲的膝前,听父亲温和的对她说她的婚事。
“静知,爸爸给你选这个老公,是经过了千挑万选的,你是我最疼爱的女儿,自然我要将最好的都给你,原是孟家的老大和咱们家联姻,但他不情愿,现在换了孟家的老二,爸爸心中是十分欢喜的,生意场上交手过几次,那孩子极有天赋而且没有年轻的人浮躁,我们两人也算是忘年交,很能说上几句话,他对我所说的一些建议,倒也肯听得进去,你若嫁了,看在爸爸的面子上,他不会对你不好……”
而谁知道,他会对被人逼婚这件事反应这样大,从结婚那天开始,她的生活就从未曾有一天拥有光明,到最后离婚,爸爸在病榻上得知这个消息,默默看着她流眼泪的样子,她从不曾忘,但是不敢回想,一旦想起,那些结了痂的疼痛又会突然的迸裂开来,流淌出滚滚浓稠的鲜血。
一直到他死去,他都在心里自责,是他害了自己最疼爱的女儿。
而他可知道,这一份自责,却是儿女心头最沉重的负担?
她所有的悲剧,都是由孟家那两个人一手造成,而现在,她什么都不曾做,她躲的远远的,她将父母大仇都放下了,她的非同甚至姓孟,可是他们又怎样对她的?
从来都认为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婊.子,从来都瞧不起她嫌恶她,认为她是个拜金女,她傅静知就算不认为自己多高尚,可这些不属于她的脏帽子,为什么时隔多年之后,还牢牢的扣在她的头上?
她要回去,她要回去!
静知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她一下子站起来,因为愠怒,她的双颊染上了红晕,因为心中积攒着即将爆发的那一个强烈的念头,她的双眸渐渐变的明亮逼人,撑在桌子上的双拳渐渐握紧,手指一根一根蜷缩起来,渐渐捏的发青,而血液似乎都涌到了指尖,红的如同寒梅绽放。
她躲了七年了,够了。
她是该为自己活一次,她是该正视她自己的心一次。
人都有自私的一面,包括她自己,若果说,她和绍轩非同现今一家人团圆,她是决计不会让自己再搅入那一潭浑水之中,而现在……
静知想到那一天宋景说的话,她已经有了绍轩的孩子了,就算她可以委屈,非同可以委屈么?
这世上最让人感动的是真心,而最善变的,也是真心。
她曾经是真的对他满怀期待的,哪怕是在暗无天日的那一段被拘禁的时间里,她还抱着一腔美好的心愿,期盼着和他团聚,哪怕是远赴美国看到他和别人在一起了,她潜意识中还在等待着他,想要给他一个机会。
可是现在,她自己都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了,她不是不相信绍轩,她也不是不相信他对她的感情,她所怀疑的,也不过是那无情的时间,和平凡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