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不说,那我也不说(143)
“你……”闻人鹤气急,“你吃的还是我摘的菜。”
“砰。”
慕时面无表情地将木碗放下,力道明显带气,“饱了,我去睡觉了。”
她起身就走,干脆利落。
闻人鹤愣了片刻才追上去。
留在原地的几人表情各异,鹿见汐摇了摇头,“就师兄这悟性,不会都到这份上了,还被别人把墙角撬了吧。”
滕玉棋嗤笑,“贼喊捉贼啊。”
“哪有墙?”桑音一头雾水,“还有贼?”
“你就吃吧。”鹿见汐夹了一筷子菜,把她的碗堆得满满当当,“没你事哈。”
*
帐篷前,慕时被闻人鹤宽阔的身躯拦住。
她语速极快地嘟囔道:“好狗不挡道。”
“自从……”闻人鹤后知后觉自己语气不好,压低声音后还是忍不住道:“自此他出现后,你就总跟我闹脾气。到底是因为我惹你了,还是因为……他?”
“都不是。”慕时诚然道。
闻人鹤满目困惑,“那还能、是为什么?”
“因为我讨厌哑巴!”她肉眼可见的气恼。
闻人鹤不明所以。
彼此僵持着,忽而被一道温柔的低唤打破。
“小时。”
是钟离砚。
慕时和闻人鹤双双望去。
“马上要天黑了,你可有事情要忙?”
“没有。”慕时回头道。
钟离砚轻笑,“我来时听山脚下的当地人说,在山顶北面看星星,就像在看一副浩瀚星河的画卷。所以我来问你,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是真是假。”
慕时还未有反应,闻人鹤先握住了她的手。
她低头去瞧那只想要抓紧她又不敢用力的手,片刻后抬头,“你先过去,待我处理完一点事情,就来找你。”
“好。”钟离砚明白她的意思,先行一步。
“一起看星星,真是浪漫。”
“你少阴阳怪气。”慕时抬起被他圈住的手,“松开。”
闻人鹤眉头紧锁,“你真要去?”
“去。”她直白又肯定道。
“可是……”
闻人鹤头脑混乱,千头万绪最终只揉杂出三个字。
“不准去。”
慕时白他一眼,抬起的手伸出食指,伴随着言语一下一下摁在他心口。
“你不觉得,你对你的、师、妹!掌控欲有点过重吗?”
“我……”闻人鹤神色微滞,“今天是第七日,今晚是要……”
“我晚点会回来的。”
慕时趁他怔愣将其甩开,“反正你也不睡觉,等等怎么了。”
她说得理所当然,步伐从容地离开。
留在原地的人犹如静止。
闻人鹤能感到从心口蔓延出,一发不可收拾的情绪。
*
钟离砚早就占据骊山北面最好的观赏位置,只等她来。
慕时如约而至,来时被天边明亮的星星吸走一半注意,剩下的,都在钟离砚递来的酒里。
很淡很淡的果酒,从前她身体不好,偏又对酒的味道好奇。爹娘看得紧,不许她拿身体开玩笑,她便写信威胁钟离砚,让他想办法。
他便将此果酒藏在给她送来的礼物里。
慕时接过,仰头一饮而尽,味道没变,满是果香。
“你到底从哪买的,我差人去外头寻,怎么都寻不到。”
写信问他,他只回两个字——秘密。
钟离砚笑道:“不告诉你,这样等你馋嘴的时候,就只能找我。”
他微微叹息,“毕竟,你甚少主动给我写信。”
慕时转动着空酒杯,低头笑笑,没有说话。
就像提笔给他写信时,实在不知道该写什么。
“抱歉。”他忽然道。
慕时侧目,“你抱歉什么?”
钟离砚垂眸,摩挲着腰间的香囊,“总觉得很抱歉,我不该耽搁,应该早些找到你。又或者说,不该着急履行婚约,害得你匆忙离家。”
慕时愣了愣,“你这哪里是抱歉,明明是在怪我。”
“我送你的镯子,为什么不带?”他倏忽问道。
慕时摸向自己空荡荡的手腕,气完师兄她就把镯子收起来了。
“你送我那支金钗救了我三次,再多,可真要还不起了。”
钟离砚抬头,看向漫天星辰,“从前、现在,你都总想着还我。可我不是你的未婚夫吗?为何要和我撇得这么清。”
“我……”
“小时。”钟离砚攥紧手心,“你假死脱身,是为了逃婚吗?”
慕时亦仰面观星,“是。”
“但并非不想嫁你,只是不想因为嫁你,灵脉尽毁,做个废人。余生便只是联姻的象征,只是你的妻子,只是两个世家的脸面。”
钟离砚松了口气,“那你便从来没想过,与我成婚吗?”
“想过。”
“过一辈子安安稳稳的日子,我当然想过。”慕时的视线逐渐失焦,“尤其是离家以后,每每遇到不顺心的,我就想着,当初还不如嫁给你算了。”
钟离砚看向她,久久注视。
“但是……”慕时迎上他的视线,神色坦荡,“你了解我的,对吧。”
对,钟离砚心想,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小时。毕竟那么多年,他的心思,就只扑在剑和她上。
就是因为足够了解,所以才需要一次次欺骗自己。明知她送来的礼物都是回礼,他也满心欢喜地期待。明知她不懂针线活,也不可能浪费时间去绣一个香囊,他还是把“她亲手绘制的香囊”随身携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