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不说,那我也不说(78)
她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显然不太够。
这下彻底暴露,她只能紧闭双眼。
“你怎么了?”闻人鹤忍不住问。
慕时的眼皮掀开一条缝,小鬼圆圆的脸几乎要贴上她,她的视线穿过它透明的大脸落在闻人鹤些许困惑的俊秀脸庞上。
她瘪了瘪嘴,“好多、鬼。”
小鬼们似炸开了锅,“她真的看得到我们!”
“她为什么看得到我们?”
闻人鹤眉头轻蹙,“很多?”
她僵硬地点了点头。
许是见她害怕,小鬼们收敛了一些,不再对着她挤眉弄眼,还换了面善的站到前面。
“你为什么会被抓来,你又不是瓦黎族人。”
纯白的通灵之手缠上慕时的腰,将她拉回闻人鹤身边。
慕时攥着他的袖子,仰面问:“什么瓦黎族人。”
小鬼们纷纷指向地牢深处。
距离太远,纵有天眼,慕时也看不到那里边有什么。
“我们要被关多久。”她扯了扯身旁人的衣角问。
闻人鹤瞥她一眼,“我怎么知道。”
“巫家现在那个家主看着一点都不好对付,若是赤狐前辈一两个月都上不了位,我们就要在这呆一两个月吗?”
慕时想起九尾赤狐那贼兮兮的目光来,他巴不得她和师兄关在一起,好那个啥。
名正言顺把他们关一两个月,也不是不可能。
闻人鹤侧目,“那你想做什么?”
“闲着也是闲着,我们去里面看看吧。”
闻人鹤见她兴致勃勃,迟疑过后,还是点了点头。
关他们的牢门只是个摆设,闻人鹤随意一剑便能劈开。
地牢内部也没有看守,他们可以任意走动。
小鬼们闻言给他们带路,慕时跟着它们穿梭昏暗的走廊。
很长的一段路都没有光,闻人鹤什么都看不见,但拽着他手腕的人步伐依旧,并不受影响。
她的手心凉凉的,他心想。
闻人鹤心不在焉,没有防备,突然脚下踩空,猝不及防往前倒去。
慕时连忙接住他,但她哪里承受得住他的重量,被他压倒一起滚下斜坡的时候,她才想起来他看不见。
走廊中段是往下倾斜的楼梯,越往下,血腥气便越重。
得见光亮之时,通灵之手缠上挂壁灯笼的木桩,闻人鹤勒紧,止住翻滚,没让两人一同滚进池里。
慕时从地上爬起来,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一时忘记身体磕碰后的疼痛。
浓烈的血腥味令人作呕,令她可以确定眼前的红色池子是血池。池中升起七个圆台,台上刑架上钉着的,是活生生的人。
慕时霎时明白,为何他们死状一样。
钉子打进他们的双肩,双手和膝盖,以及一些不致命的穴位。
活人的血缓慢且源源不断流入池中,一滴都不会浪费。
“你们刨巫家祖坟了?”慕时愕然。
何至于被如此对待?
小鬼们闻言愤怒,嘴巴张张合合,速度之快,慕时根本辨认不出他们在说什么。
“呼。”
极为微弱的呼吸声,慕时看去,中央刑架上的姑娘还有气息。
她似乎在尝试抬头,但并未成功。
慕时略加思索,指生流光,抛了个治愈术去,让她有说话的力气。
姑娘抬起头,脸上毫无血色,瞧着已是强弩之末。
“挖人祖坟,绝人后路的,是他巫家!”
尽管虚弱,仍能看出她的愤恨。
“巫家以擅蛊立足,可那是他们老祖巫承羽靠天生血蛊打出的名声,可上一次有人觉醒天赋还是千年之前!他们后辈庸庸碌碌,根本在蛊术上毫无建树!时至今日,连蛊虫都不再选择他们!”
“我们瓦黎一族栖居深山,原本与世无争。奈何几十年前,族中降生一女,被族长预言为凶兆。为保全族安危,族人将此女赶出山林。不料她偶然被巫家人哄骗带走,被其发现我们瓦黎族人的骨血更适合养育蛊虫。”
“后来巫家暗中在临疆遍寻我族踪迹,我们小心躲藏,却还是被他们发现。我们擅蛊却不擅战,倾尽全族之力仍未逃过此劫,被他们抓获。”
“为了养育不再亲近他们的蛊虫,他们将我族三百多人关在暗牢,一一穿骨取血,连出生仅仅十天的幼子都不放过!”
还真是凶兆,慕时心底讥笑。
“就算他们能强行将蛊虫养活又怎样?早晚有一天,他们会被反噬!会遭报应!”
“咳咳咳!咳咳!”瓦黎族姑娘因过于激动而猛咳不止。
慕时看向泛起涟漪的血池,绿色的眸子闪过一瞬,她看清了底下沉睡的蛊虫。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慕时抬头望向她,沉默不语。
“你莫不是巫家的帮凶?”她恶狠狠质问。
“我劝你客气些。”慕时波澜不惊道,“没准我高兴了,还能救你一命。”
她冷笑,“救我?像你这样能在此等造孽之地畅通无阻的人,像你这样听了他们罪行仍无动于衷,高高挂起的人!说不定就是助纣为虐、与他们同流合污,和他们一样没有人性的畜牲!”
“就算我死了,我也会诅咒巫家下地狱,诅咒你们不得好死!我在地狱等着你们!”
慕时满脸呆滞,不是因为平白被咒骂。
而是因为那句“没准能救她”说出口后,男女老少的亡灵们纷纷跪倒在她眼前,叩首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