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今的宫中,能被称一声郡王殿下的,只有一个人。
她笑着抬眼,就见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从外面进来,一身黑色的袍子,绣的麒麟纹,威武霸气。
只一眼,殷章抬眼,正对上她,而后一笑。
“祖母,表姐。”几步上前,抬手见礼,端的仪态端方,从容恣意。
宜真细眉微扬,心下暗暗惊叹,一段时日不见,他越发自在了。
“诶,快坐,下学了?今天在上书房学的怎么样?师傅教的可还好?”皇后看见殷章,脸上的笑是止也止不住,忙招手让他快坐。
皇后和宜真下棋,自来是选在书房窗边的软榻上。
这会儿隔着小几,两人对坐,殷章若要坐下,就得去几步外的桌椅处,他招了招手,宫人知机的搬了锦凳到他身后,他施施然落座。
“还不错,师傅教的挺好的。祖母跟表姐在下棋,我也看看。”他自然而然的说。
“下着玩的。”皇后轻笑。
“看的出来。”殷章看了眼,顿时笑了起来,“祖母和表姐都没认真。”
棋盘上棋势松散自在,显然两方都没有上心,只是随意下的。
“本就是打发时间,既然回来了,就备膳吧。”皇后看向身边的宫人,殷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饿得快,她心里惦记,生怕他饿着。
宜真忙开口告辞,就被皇后留下,一道用膳了。
她只好从命,等膳后才走,殷章起身要送,一直到了坤宁宫外。
“殿下止步,送到这里就好,我先走了。”宜真驻足笑道。
“表姐非要这么生疏吗?不是说了,叫我阿瑾就好。”殷章有些郁郁不乐的说。
“这是规矩。”宜真轻声,不过瞧着殷章眼中的低落,还是心软了,扫一眼左右的宫人,轻声说,“阿瑾。”
“那以后没人的时候就这么叫我。”殷章也配合的压低了声音。
这青天白日里的,大庭广众下,两人倒是说起了悄悄话。
宜真点了点头,轻笑着说好。
说话间她就准备走了,却又被殷章叫住。
“我听说表姐准备办宴,怎么,没有我的帖子吗?”殷章早就惦记着,从刚才见面后,就一直等着宜真给他,谁知她都要走了,竟都没这个意思,只好主动开口。
他眼巴巴的看着宜真,颇有些谴责的意味。
宜真本没什么感觉,让他这么看着,竟真有些心虚了。
第40章
“都这么大了,怎么越发爱撒娇了?”
不是第一次了,看着眼前的人,宜真心中无奈,竟不由的将心里话说出了口。
殷章就那么盯着她,伸手理直气壮,“请帖。”
宜真无奈的看他,说,“我只接待女客,哪有请帖给你。”
这殷章倒是不知道,不过他很快就了然为何会如此,心下不由一喜。
“那便罢了,只是表姐那兰园,我还没见过呢。”他收回手,略有些好奇的说,借势转过了话题。
宜真笑着睨他,显然是看透了他的小心思。
不止爱撒娇,还会耍赖了。
被她这么看着,殷章渐渐有些讪讪,低着头像被打湿的小狗,小心翼翼的觑着宜真,说,“表姐最近待我疏远了。”
被他这么看着,宜真心下微动,酸酸麻麻,心尖都软了,不由怜惜。
“别胡思乱想,我怎么会疏远你。”她笑道,“只是眼下咱们身份不同了,平日里要多注意些。”
“没什么不同,在你面前,我永远是阿瑾。”殷章精神一震,认真说,“咱们的年龄本就相差不多,又是这样的关系,只管和从前一样相处就行。”
宜真自然而然的以为他是在说两人表姐弟的亲戚关系,笑道,“我倒是没想那么多,既然你这样说,那咱们还跟之前一样?”
“就要跟之前一样。”殷章掷地有声,看着宜真笑的欢喜。
宜真心中更软。
“兰园你若喜欢,随时都能来。只是有一点,千万要小心。”宜真声音越发柔和,眉眼添了些认真,说,“你现在的身份,出宫不方便,我也担心。你自己也要记着,莫要大意。”
殷章了然,想起这时日来身边发生的种种或明或暗的试探以及算计,眼睑微垂。
“方不方便,日子都是要照常过的,我总不能一辈子都呆在宫里。”他抬眼,眉眼沉静下来,含着笑,“表姐不用担心我,我心里有数。”
“我只怕,你疏远我。”他看着宜真。
宜真笑,她看着殷章,满眼认真,说,“不会的。”
有些话,无须言明,她们彼此都心知肚明。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们彼此可以说是休戚相关,荣辱与共。她怎么会疏远殷章。
殷章自然知道。
但他想要的更多,只是如此,难以满足。
“那就好。”殷章眼中笑意柔和,温声说。
宜真和离这件事,没有掀起丝毫风波,相比之下,殷章认祖归宗这件事,风波也才刚起。
果然,在经过两三日的发酵之后,朝中掀起了质疑殷章身份的风波。
他们通过各种消息,提出种种质疑,打着皇室血脉不容混淆的由头,一次又一次试图动摇殷章的地位。
皇帝一概置之不理,只要没有证据,那就是胡言乱语,罚。
为了这件事,皇帝准备了这么多年,早就想好了所有的应对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