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元良正防备着,见花生壳扔来蹲身一躲,摇头晃脑的说:“没打着,嘿~”
“别闹。”顾元正不着痕迹的挪了挪把六弟往身后藏,朝着他的肩膀拍了下:“去后面看看,帮着张罗饭菜也成,酉时过半歇店。”
顾元良揉了下鼻子,老老实实的回道:“行,听二哥的,我去后面瞧瞧。”撩起门帘的瞬间,浓郁的香味扑面迎来:“媳妇你烧酒酿鸭呢?”说完话才发现掌勺的是大房侄儿,一下来了兴致快步凑了过去:“这香味儿,闻着还挺像回事,媳妇你什么时候教他的?”看着也很像回事,他迫不急待的拿筷子尝了尝:“嗯,不错不错,得有我七分手艺,学了多久啊?”
“没怎么学,有鸭就给他练,大概练了十余回吧,这孩子确实不错,灵性颇足就比你差了一点点而已。”柳春香也高兴,见隔房侄儿确实有天赋,她与大嫂关系亲近,就忍不住想着多教点,越教越喜欢,一点就透啊,用她爹的话来说老天爷赏饭吃。
小半个月,顾元良乐得拿手猛揉侄儿的发顶:“好小子,给你爹长脸了!”
顾阳德按捺住内心的得意,憨憨一笑。
两个店歇业后,顾家开始全心全意的张罗起过年琐碎,今儿这年一准儿热闹,吃的喝的得备齐全了,还不能太跌份,乡绅们过年准备了什么,家里也得有个差不多,太寒酸简单就是茶余饭后的笑料。
好在这个冬天顾家两个店也挣了不少钱,很是花了笔钱,过年物品置办整齐,宅子内外布置的特别喜庆,红红火火过年的氛围十足。
一大家子难得的团圆一屋坐着就是个满,乐乐呵呵好几天,除夕守岁直子时鞭炮起新年到,夜里很是安静的镇子喧声满天,噼哩啪啦的鞭炮声,众人的嘻笑庆贺声,声声不息此起彼伏。
正月里的前半个月,各种应酬迎来送往,饶是顾菲菲身子骨养得好也有些受不住,元宵节前一天李家下帖子她没去,短了精神得歇歇,由大儿媳带着二儿媳四儿媳六儿媳前往,她不在仍相信四个儿媳说话行事依旧可以做得漂亮。
她的四个儿媳虽各有长短,论单个许只有六儿媳能稍稍撑住事,但是几个儿媳却很是团结,关系特别好。近段日子她见过不少后宅女眷,可以肯定的说,没有哪家的女眷能比得过她四个儿媳融洽和睦,性格恰好互补。
奶奶短了精神,金春兰不敢多有打扰,下午才带着睡醒的小儿子往正屋去,到屋里时,二房的两个妯娌也在。
何花杨妮儿笑着喊大嫂,金春兰轻声慢语的问:“还是闻不得肉腥吗?”
没什么反应的杨妮儿过了年,忽得有了反应,闻不见一点肉腥,做得再好吃进嘴里也会立马吐出来,只能吃点素菜,瞧着不见好,便请了吴大夫过来把把脉,给了几粒药丸,说是不宜多食,吃了药丸还是没效果,也就只能先吃素,过些日子再慢慢补。
“好多了。”杨妮儿喜上眉梢的回了句:“正和奶奶说着呢,午觉醒来好想吃点荤,后院灶上留了羊肉汤,连汤带肉我吃了满满一碗才放下碗筷。”
孙媳们说话,顾菲菲往大儿媳身边凑,抱起羊羊放竹榻上逗他玩,小胳膊小腿蹬得可有劲了,白白胖胖的一个大团子,咧嘴笑的时候和大儿简直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大嫂和妮儿说着怀孕的事,何花还没怀,听了会没意思,跑竹榻旁和奶奶一起逗羊羊玩。
羊羊长得可真好看,眉眼像大嫂,水汪汪的大眼睛,光看着心坎就软乎乎,何花绞着双手忍耐着要抱羊羊的冲动,她什么时候能怀孕呢?吴大夫说她身体好的很,没怀就是时候没到,不能急,越急越怀不上,她也告诉自己不能急,婆婆从不拿怀孕的事到她跟前说,也就是偶尔调侃一两句,奶奶更是调侃都不曾有过只道宽着心,怀了就生没怀也别着急,慢慢来。
她是不急的,家里待她好,不愁吃不愁穿还能跟着学针绣学裁缝学识字,趁着没怀孕多学点也好,怀孕生了孩子得带孩子哪来的时间,她又觉得没怀孕是好事,每每看着羊羊她心痒痒啊,就想着抱抱他亲亲他太好看了这孩子,也不知道她往后生的孩子会长什么样。
三个孙媳在屋里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她们走后,顾菲菲靠竹榻里闭目养神了片刻,起身缓步出屋敲响了侧屋的门。
大儿在屋里闭门读书,除了过年出来了两天就一直呆屋里没出来过。
顾元初开了门,喊了声娘,娘过来他不觉得意外,明天是元宵,元宵过后他带着春荣往贡康书院去,知道在他离家前娘必定会来屋里和他说说话。
进屋后的顾菲菲往书桌前去,看了眼大儿放桌上的书,密密麻麻的繁体字,老了眼神不太行,站桌边看桌上的书就这么点距离,她认不出几个字来,盯久了反而有点眼晕,算了,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拿起大儿写的文章,看了两行文言文体实在是有点晦涩难懂,总不好就这么放下,再看会:“这字有长进了,写出来的字更稳更沉着。”
当个母亲也不容易,尤其是读书人的母亲。
“只是偶有几个字比较飘虚,”顾菲菲放下文章:“心不静?想贡康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