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平日她就先问大嫂要教她们什么,今儿不行,今儿事情多,家里有客,吃了早饭还有一堆事情要忙活。
陈老太太来的最早,两家处得啊就跟邻里街坊似的,天好时就天天串门说话,雨天不太好出门,隔了两三天,还是雨天就坐不住了,下着雨也得串门说说话,就是对感情极好的老姐妹了。
“就晓得你今儿定会好好捯饬,”一见面陈老太太就酸上了,拉着顾菲菲的手往里间去:“不能你一个人好看,精神气十足,也给我捯饬捯饬,你教的慧娘学是学会了,给的画的妆总不如你画的好看,少了点韵味儿。”
顾菲菲好脾气的说:“帮老姐姐画,画得春风满面精神抖擞。”
刘娇杏打了盆温热水进来,拧了半干的帕子递给娘。
顾菲菲接过帕子,先给陈老太太洗了把脸,然后是护肤:“画的妆得跟着每天的头饰衣裳,略有点变化,不能总是一个样儿。”她拿着陈老太太今儿的穿着和上回的穿着作例子说明,该怎么画妆描眉眼。
慧妈妈听入了迷,刘娇杏及正在上妆的陈老太太也听入了迷。
陈大夫人随着顾二夫人往后院,她早就想看看顾家姑娘学针绣学裁缝,不知如何开口,如今两家愈发熟稔倒也好说。
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朱凤喜爽快的带着她往后院去,没进去打扰,就站窗外瞧了会。
别看顾家是泥腿子出身,教养是真不错呢,陈大夫人瞅着都有点心动,尤其是顾老太太每日下午会教她们识字,陈家的姑娘都不识几个字,没专门请过老夫子教,家里的老太太事多,远没有这番心思。
说着话的两人往正屋去,正屋安静的让她们心生好奇,怎么回事?紧接着便听见一道不急不徐的声音温温缓缓的开口。
“你们看这两道眉,这儿往上翘,画出来的眉尾细长,我遮住老姐姐的半张脸,你们看,少了凌厉多了温婉,老姐姐现在就是个特别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再看这边的眉,略平眉尾短些,瞧着要粗些,光看眉不好看,等我把这边重新画一下。”
“看见没,今儿老太太穿得老成稳重,眉不能画太细,压不住,和气有却不见精神。”
“娘,真的太妙了,好神奇啊,陈婶看着立即就不同了,”
刘娇杏说话时,陈老太太调皮了下,收了脸上的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没有防备的刘娇杏吓得话都没了。
“没事没事,你继续说。”陈老太太忙安抚着,她朝着铜镜左瞧右看:“是精神了好多。”
陈大夫人捧着话:“娘您跟来时完全不同,真的就是两个样子呢,顾婶的手艺太妙,太妙了!”她往镜里瞧见自己脸上的妆容,原还挺满意,这会是怎么看怎么不得劲,她一小辈自然是不能劳累顾家老太太,回了家可以磨一磨慧妈妈,慧妈妈听了这么久,应当学了不少。
李老太太想着上回顾家有事,孙家去了唐家,她在家里暗搓搓的等着看热闹,结果隔壁陈家,老太太在屋里窝着,陈大夫人不声不响的去了唐家,就知道她又目光短浅了。
果然,孙家去闹,一个铜钱扔水里都能有个响,孙家是啥响都没有,就这么安安静静,安安静静到了二月初八。
要说李老太太不后悔,自是假话,她琢磨着吧二月初八早些去,还能和顾老太太说说话,又怕去太早,会让顾家人觉得李家巴巴儿的赶着,去晚了更不行,就没了单独说话的时候,最好啊,去的不早不晚,她琢磨着,挑了个最最合适的时辰出门。
到了顾家,傻眼了。
好一个陈张氏,枉陈李两边几代连姻!原先她说想让家里的孙子娶顾家孙女,跟她扯什么顾家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看顾家的动作,顾老太太是有想法的人,估摸着婚事难成,话是一套一套的说,没想到啊没想到,陈家自个起了贼心!防着李家呢!
李老太太气得话都不想说,坐桌边,拿眼瞪着陈老太太。
“阿杏帮我上的妆,是不是很显精神?”陈老太太显摆似的晃了两下脑袋,还站起身张开双手想让老亲家看仔细些:“如何?是不是也想让阿杏帮着上个妆?”
李老太太的情绪如此明显,顾菲菲见陈老太太搭着台阶,笑着往上凑:“时辰还早呢,老姐姐不如我帮你重新上个妆?”
“比她的还好?”
呃,顾菲菲愣了下,笑笑说:“一准儿精神抖擞容光焕发如何?”
都是老太太凭什么她俩一个比一个年轻,一桌坐着,她看着明显显老了不少,李老太太站起身:“那,那就劳烦阿杏了。”又想着阿杏还愿意伺候她,帮她上妆,定是没有怪她前些日子没帮着说话,见人都坐外间往跟进来,就压着嗓子说:“我不知道你家的砌火坑手艺不打算外往卖,若是提前跟我说声,我就可以舍了老脸喊孙家大夫人上门说说话,自然也就不会有孙家上唐家闹着要说法的事了,听到消息我也是急得不行,还好后面什么事都没有。”
要说李老太太心思简单,偏什么话都敢说,像是话里有话,可看她神态又觉得想多了些,顾菲菲笑着避重就轻:“老姐姐皮肤有点干,早晚要多用面脂呢,太干不好上妆。”她挖了坨面脂在手心,用指腹融化了,手指沾着往李老太太脸上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