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沈逸书身形,却只是缓缓随地转动,剑尖竟自离地更高,左手亦又变指为掌,时间微曲,掌尖上扬,防胁护胸,无梦绣花女一番攻敌的心境,竟似乎又自落入他的
计算之中!
他俩这番明争,让丁可人的目光,一时望向无梦绣花女,一时望向沈逸书,有
如身在其中一般,而她心头更是微颤,面色凝重,知道这两人招式一发,便可立分胜负!
只见沈逸书身形自转,而无梦绣花女身形有时如行云流水,有时却又金莲碎步,距离他身外丈余之处,用针划了一道圆弧!两入掌中针、剑,亦自不停地上下移动,虽未发出一招,却已不啻交手数十回合!
突然,丁可人只觉得眼前一阵剑光闪烁,
相混!相杂!相拼!
等她定下神来,却发现沈逸书两人又已站在方才未动时之原处,相隔丈余,互相凝注,对面而立!
沈逸书的目光,瞬也不瞬,望向无梦绣花女的身上!
无梦绣花女的目光,瞬也不瞬,望向沈逸书的身上!
不知谁胜谁负,谁死谁生,丁可人想过去查看,但是觉得脚仿佛有千斤重,怎么挪也挪不动。
良久,良久!
静寂,静寂!
无梦绣花女突然嫣然一笑说道:“既然我如今伤不了你,你也伤不了了我,那么,我们后会有期!”
“本官等着,后会有期!”
丁可人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但就在这时,另一个声音却说道:“沈大人,今日我也要在此为家父报仇,就也请你作个见证吧!”说话的竟然是那黑塔似的汉子!
沈逸书和丁可人难免惊讶,他们一直以为这黑塔似的汉子是无梦绣花女的朋友,难不成竟然是她的敌人不成?
当然还有比沈逸书和丁可人更讶异的人-----那就是无梦绣花女,她没有想到这个给自己爱情,和自己朝夕相处的男人竟然要找自己报仇!
第3卷 第14章 爱恨情仇
雨铺天卷地而来,无梦绣花女霎时觉得这雨好象她手中那一根根连绵不断但刺人的针一样,正“嗤嗤”地向她的心刺下,又准又狠。她的眼前一阵模糊,觉得心中痛的难受。
这会换沈逸书和丁可人变成了旁观者了,而雨开始时是雨点,后来雨势越来越大,跟着风也猖狂地来凑热闹了,它凌厉地把雨送到这边再送到那边送到这边那边。
无梦绣花女的身子在风雨里带着几抹沧桑的清冷,她觉得那被风刮的东倒西歪的树木好象一群幽灵,正扛着一漆黑的棺木向自己而来。
而那雨声。滴滴答答。霹雳拍拍的,好象为人死前奏一首永恒的安魂曲。
无梦绣花女和那黑塔似的汉子在风雨中对视,这时候,风突然好象阴魂般地惊起,硬生生卷起几片被风雨侵袭后的落叶,然后在他强势的力道下,那几片落叶向他们身上而去,但是那些掠起的叶,飞起了几步,便似回光返照的病人,一下子就又没有了气力,贴身于湿湿滑滑发着霉臭的腐叶上,一片接一片的。满山遍野都是雨,匆匆忙忙地在织着、无意识地交织着。
“你,为什么?”显然无梦绣花女极其诧异,的确,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个在江湖上很有名望,并被所有人看成是一个君子,并为自己所爱恋的男子竟然如今,也要和她刀剑相向,难道,他一切为她做得事情都是骗自己的吗?
“因为是你害死了家父!我娘从此变的疯疯癫癫,她临死之前,让我发下毒誓必须杀了你为家父报仇!”那黑塔似的汉子冷冷地说道。但是不知为什么,丁可人总觉得这男子的心中似乎也非常地痛苦。
至于杀父之仇吗?虽然是极其老套的戏码,但是世上有多少人可以放下仇恨呢?
“你爹?”无梦绣花女脸色有些苍白,但还是不解。
“你小时候,在我家里住过,你应该知道我爹是谁?”
“你是少康哥哥?”无梦绣花女在一瞬间仿佛回到了童年,总有一个小小少年,围在她的身边打转,只是后来阴差阳错,自己原本留下消息告知要前去拜访伯伯一家,却不料被他们误会,以为要取他们全家的性命,伯伯在安排好所有的一切之后,竟然付了毒药,等她赶到时,才明白这一切都是一场误会,但是误会已经造成,却怎么也无法排解了!至于,以前的少康哥哥,则成了一个永远的梦。
也许正因为他是她从小信任的少康哥哥,她才会那么快地接受他,喜欢上他,只是这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呀!既然如此,就在今日把一切都做个了解吧!
丁可人不明白这两人的恩怨纠葛,希望沈逸书表达点意见,但是他也是面无表情。
黑塔似的男子此时心中也是溢满了痛苦,为何当年那么天真娇美的小女孩,竟然最后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呢?命运为何要如此折磨自己呢?为什么当年一个误会,却Bi迫的他们再也不能在一起呢?
这些年来,他承受着对母亲发下的毒誓,不得不搜索一切关于她的信息,所以,他越来越疲惫,也越来越不愿意在等待下去,他需要把一切做个了解。更重要的事他知道她也累了,她不愿在江湖上继续行走下去,到那个时候,他更加没有勇气向她报仇!
也罢,今日她不死在他手里,就是他死在她手里,一切都是一个解脱。
他口里喃喃的说着话:我会杀了她的。我会杀了她的,就如同以前他在母亲面前发誓时,他在心中说了停,停了又说,然后又再重复着这句话。他已重复了许多年了,今天终于要将这一切作个了解了!
十几年来,他一直欺骗母亲说,他没有足够的能力取她的性命,要不然,他一定不能在她手下逃脱,因此,母亲千方百计地让他勤练功夫,他也知道她的功夫已臻化境,许多武林高手还未弄清她用什么招式前便送了命。
这十多年来,他行侠仗义,别人都认为他是天生仁义,其实,只有他知道,他是为了练习杀人的冷酷,他要聚集那置她与死地的杀气。
他紧紧握着拳头,指甲都深深嵌进掌肉里,但他铁石铸成似的脸,却没有半丝表情,而他一双黝黑的眸子,仍充斥着说不出的情绪。
他要杀我,他要杀我,无梦绣花女终于渐渐冷静了下来,心脏的跳动率也回复正常,呼吸也渐平和了。但心中这个意念已经牢牢地扎根了!这些年来,她杀了很多的人,也预料到终究要有人来取自己的性命,但是她却没有想到,到头来,要取自己性命的竟然是他!
是他也,是那个在小时侯喜欢的少康哥哥,是那个在她在苍凉的江湖上喜欢上的一个君子,但是,他如今却要她死!是呀,她欠他的帐,是到该还的时候了!
黑塔似的汉子隔着雨帘猜测,她现在在想些什么,以前,在每次打斗前,他都会计算着他的敌人,而他的敌人则算计着他,那么。她现在是不是也正在想怎样才会要他的命呢?
那么,他现在是不是该计算一下他腰间剑愕的位置,需要多少时间才能拔出剑身,以他的速度,多少时间才能刺出一剑,多少时间才能拔出剑身,以他的武功,多少时间才能刺出一剑才是?
黑塔似的汉子像一座铁塔似的站着,他的手紧握着剑柄。雨点洒落在他身上,马上蒸发为水气,他的身边竟布满一片白茫茫的烟雾,所以他的衣服仍是干燥的。远远望去,那蒸发着的水气使他形象模糊,让远处的丁可人看的也不清楚,只觉得他此时面目不清,五官都扭曲了。
沈逸书则看的出来,此时那黑踏似的汉子就如一张满盈的强弩,一触即发。现在就算有人已靠近了他,猝然出手暗算。他仍是来得及把一生凝聚的功力都反击出去的。因为,他的情绪绷的太紧了。
他紧紧地在抓住剑柄。而无梦绣花女则是手拿着她的那片锈布,和他对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