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泽笙感激他,想也没想,一口答应了下来。
他搬到了夏泰和的家里。
住了近一年。
直到他十八岁。
他得到了一场盛大的生日宴会。
在二楼阳台,目送宾客们纷纷离场。
那些豪车还没有开出院子,夏泰和已经从他身后拥抱了他。
“阿笙,干爹等你成年,等了很久……”
夏泰和是那么的迫不及待。
一瞬间夏泽笙就明白了所有。
*
回想起来,所有人都知道夏泰和这个嗜好。
那些人怂恿着,欢呼着,恭维着,用奇怪地眼神打量他,就像打量一个装扮的很漂亮的娃娃。
他不知道夏泰和轻车熟路的伎俩让多少人曾经落入陷阱。
那些人又做出了什么样的选择。
一步一步。
是他走向了现在。
看似选择。
却只有一条路。
回想起来,他夏泽笙在人生的前二十年,从未有过拒绝的权力。
只是那时的他还天真。
以为他拥有选择。
以至于心甘情愿,走向漆黑的泥淖。
*
他曾出于感激,把夏泰和真的当作再生的父亲。
夏泰和也一直用父亲的身份面对他。
因此,回想起来,每一秒钟跟夏泰和相处过的时间,都令人毛骨悚然,并分外恶心。
*
手机还在无声震动。
夏泽笙的手腕也在轻颤。
来自本能的恐惧让他胃痉挛,由此又产生了燃烧起来的愤怒。
这些情绪让他想吐。
光是看到夏泰和三个字,就恐惧而恶心地想吐。
很快,他手腕被秦骥握住,不再颤抖。接着在他失神之时,秦骥接走了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下,一个温文儒雅的中年男性声音传了过来。
“喂,阿笙。我是爸爸。”
夏泽笙脸色苍白。
爸爸两个字从听筒里传来的时候,他几乎无法抑制,冲入了洗手间。
很快,传来隐隐的呕吐声。
电话里的声音不急不缓,甚至还是那么的和蔼可亲。
“阿笙,怎么不说话?这么久没见面,想不想爸爸?”
秦骥表情阴郁,锁紧了眉头,拿起手机,凑到耳边,却距离耳朵有些距离,像是电话听筒位置有什么脏东西一样。
“我是秦骥。”他说。
电话那头的夏泰和安静了一下,似乎有些讶异,然后笑了起来。
“原来是秦老板。”他态度很友善,“阿笙呢?我找他有些事。”
“我很好奇,你现在能有什么事情找他。”秦骥没有耐心跟他周旋。
“当然是他的前途问题。”夏泰和说,“他对泰和娱乐真的很重要,对我也很重要……我不能失去他。”
夏泽笙苍白着脸回来了,他头发湿漉漉的,一缕一缕。
秦骥看了他一眼,把手机摆在桌上。
“秦老板,我想你应该明白的。”夏泰和娓娓道来,“对娱乐公司来说,培养一个明星,就像是做投资。烧了十年的钱进去,才能养出这么一个人。如今到了赚钱的时候,现在忽然说要放弃这个投资,不怎么合理吧?将心比心,你会不会一直深挖这个业务的价值,直到他不赚钱为止?”
他谈起一个艺人,像是谈某种敛财的工具,某个可以用金钱衡量的生意。
“所以我就应该给你赚钱到死?”夏泽笙声音沙哑地开口。
“阿笙,你回来了。”夏泰和的兴味更浓了,“当然不是这样,我们还是父子,这本身就是一种一辈子的关系。”
“我刚已经吐了一回了。你别再恶心我了行不?”夏泽笙说。
夏泰和笑了,他笑出了声,像是听到了什么让他愉悦的话。
“所以爸爸在你心目中还是有分量的对不对?”夏泰和问他,“爸爸对你很重要,对不对?”
夏泽笙的手指又开始不由自主地发抖。
被秦骥握住。
“回来吧,别闹脾气了。爸爸不能没有你。你回到爸爸身边,要什么我都给你。”
“绝不。”
“阿笙,我给了你选择的权力。你别拒绝我。”
“选择?”夏泽笙讥讽,“我有得选吗?”
“你以为,你去讨好秦骥,求他收留你,就能够逃走?”夏泰和问他。
夏泽笙有些摇摇欲坠,他死死反握住了秦骥的手。
“你认为,他这种生意人,能有什么底线?他的骐骥集团能起来,一大半都是吸血九霄珠宝带来的。他能为了搞倒他父亲的九霄珠宝,忍受跟你这种人结婚。你认为他能比爸爸更好一些?”
“什么叫这种人?”秦骥缓缓开口问。
夏泰和吃吃笑了,夏泽笙开口跟他对话后,他就变得激动了一些,显得湿滑阴暗,逐渐褪去了儒雅的伪装,像是游走在污水中的蛆。
“夏泽笙怎么讨你欢心了,秦老板?”他问。
“你别被他迷惑。他那套,还不是我交给他的。逢场作戏而已。”
“你如果对娱乐圈这些戏子感兴趣,泰和娱乐旗下还有不少艺人,你都可以试试看……当然,阿笙也是。他后续合约只要还在泰和,只要你召唤,他就随时有空。我们可以在这个基础上谈谈其他的合作……”
“利益互换?”秦骥问他。
夏泰和笑出了声:“对对,利益互换。”
“……可是。”秦骥缓缓开口,“泰和集团旗下的业务,糟糕的一塌糊涂。好像没有什么能让我感兴趣的东西。”
夏泰和的笑声戛然而止。
“你、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