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秦骥好像慢了一拍,又过了片刻,才有了反应。
“你……要跟我……分开。”他吃力地说。
“对,这不是你要的吗?”夏泽笙问,“我的纠缠让你很苦恼吧。”
“我没有……”秦骥语气急促起来,“我没有苦恼过。这根本不是问题。我们能不能好好聊聊。”
夏泽笙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秦骥有些紧张起来。
“我还需要……还需要维系这份婚姻。”他说,措辞拙劣得像是三流剧本。
夏泽笙说:“你如果是这个演技,在我的戏里,连群演都排不上号。”
“和我在一起,不好吗?”秦骥又垂死挣扎,“我们在一起,很快乐不是吗?我有很多东西,都可以给你……”
这次夏泽笙明显有些失望起来,他捏了捏眉心:“如果不是了解你,我会直接动手给你一个大逼兜,你现在说话真的跟一个渣男一样。”
他拿起酒杯,干了杯中酒,转身要走。
“夏夏!”秦骥又喊了他一声。
夏泽笙顿住脚步。
“我不明白……”秦骥怔怔地说,“昨天你走了,可是你回来了。我们还温存过……这又算什么?”
夏泽笙抬了抬眼皮子:“分手炮,行不行?”
秦骥被他噎了一下,还是不肯罢休:“你说我撒谎,你想要回应你。如果是因为这个,我、我可以说。我——”
他像是鼓起勇气要说出那三个字。
可是夏泽笙摇了摇头。
神情淡漠。
“已经很多年了,我等你的消息。后来我觉得也许应该主动一些,于是我主动靠近了你。只是人的耐心是有限的。而我恰恰是一个有底线的人。昨天,就是我的底线。至于你今天是否后悔,哪怕你说你爱我……你自己又清楚吗,对我是什么感情?现在的挽回是敷衍我,还是敷衍你自己?”
他笑了笑。
“你曾经告诉我,让我成为一个有能力愤怒的人。你看,我真的有了愤怒的能力,也因此拥有了真正的自由。这一点,我永远铭记在心,非常感谢你。”
他凑近秦骥,秦骥以为会有一个亲吻落在唇上。
这一次,秦骥失望了。
夏泽笙的吻,越过了他的嘴唇,轻轻落在了他的脸颊上。
然后夏泽笙笑了笑:“再见。”
*
夏泽笙离开了。
他走得很果断。
在五点半之前已经离开了秦公馆。
他什么也没有带,像他来时那样。
只带走了窗户上的阿修罗。
排队的哨兵少了领头的大个儿,显得非常茫然有孤寂。
像是这时候站在窗前的秦骥。
他看着夏泽笙开着自己的车一路离开,去向了远方。
他感觉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变得急促,放在身侧的手在不受控制地颤动,他握住双手,但并没有让这种颤抖好一些。
过了好一会儿,这种陌生的情绪渗透了他冰凉的四肢,还有每一个骨缝。
他才恍恍惚惚地认识到,这情绪应该叫做恐慌。
他其实经历过恐慌,很多很多年前。
母亲在眼前出车祸的那一次,他握住母亲的手,母亲的手掌从柔软而僵硬,从温暖而冰冷,即便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再用力都没有用。
他如此恐慌。
像今时今刻一样。
秦骥站了一会儿。
隐约间他听到一个持续不断的声响,过了几分钟之后,身后的门开了,管家叔进来,关掉了他身侧书桌上的闹钟。
秦骥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
“我有些走神。”他说,“是到晨跑的时间了对吧?我现在去。”
他按部就班地换了一身运动衣,从里面出来,又强调了一次:“我去晨跑。”
管家有些担忧地看他。
“夏先生走了。”管家说。
秦骥本来在系运动腕表,动作一顿。
“我知道。”他说。
过了片刻,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了这件事的含义,又缓缓重复了一次:“我知道。”
*
夏泽笙走的时候,心里乱七八糟,各种情绪纷呈。
但是他向来不是悲春伤秋的人,选了一个摇滚歌单,音量放到最大,一路鬼哭狼嚎地跟着瞎唱,很快就上了入城的快速路。
回城的时间不很巧,刚到城市边缘便赶上了高峰期的大部队,挤在进城的车辆中走走停停。
周围的司机多有脑子进水的,乱开窜道。
介于偶像身份,到底还是没有开车窗骂街。
这样一通折腾下来,等他回到自己住所的时候,负面的情绪已经抛了七七八八。
——虽然嗓子哑了,不过这只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小代价。
自泰和娱乐的人抄了他的家到现在三个月没有回家了,这会儿回来还有点不适应。里面打扫得挺干净,杭巍平时都会安排保洁过来定时清洁。
就是屋子空落落的,除了些无从安置的小摆件被堆在角落,房间里什么都没有。
就跟他现在的心境似的。
想明白了,什么都能放下,干干净净地,轻装上阵。
卧室里只剩下个床垫,他也不嫌弃,从衣柜里找了一床被罩,铺上去后自己也躺了上去。
昨天晚上跟秦骥一夜鬼混,四点多爬起来在窗台旁边抽了一个多小时的烟,整夜几乎没怎么睡过觉。
这会儿在自己家里。
忽然觉得相当安定。
这会儿再刷手机谁还敢拦他,哼。
很快。疲倦袭来。
但他还有一件事没做,夏泽笙强撑着打架的眼皮子打开了自己的账号,把自己的账户名称微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