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听话(14)
【Z。】:差不多得了。
寥寥几句,只有几个字,却好像能看出对面人的情绪,非常浅淡,但又有点忍无可忍似的。
【Z。】:再演就发给孟阿姨看了。
“……”
又!被!揭!穿!了!
忘记沈衍舟有她妈微信了。
蒋唱晚美妙的心情戛然而止,仰天长啸,叹出一口长长的气,倒在床上,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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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阿姨做好了饭菜,在楼下喊蒋唱晚吃饭。
“晚晚!下来吃饭了!”
蒋唱晚的声音恹恹的,从楼上传来,“今天不吃了阿姨。”
阿姨和刚做完瑜伽起身的孟女士对视两眼,都有点疑惑,又喊道,“做了你喜欢吃的糖醋排骨哦!”
楼上的回复停顿了片刻。
过了两秒,声音就没有那么坚定了。
“……还是不吃了,我今天身体不舒服,阿姨。”
孟女士嗤了一声,把瑜伽垫收起来,“别管她,你先摆盘,我去叫她。”
踢踏着拖鞋的脚步声渐近,蒋唱晚竖起耳朵听,约莫着孟女士已经上了楼,赶紧往床上一倒,犹豫两秒后,终于狠下心,伸手呼了自己两个大耳巴子!
用劲不算轻,脸颊上立刻漫起红色。
……痛啊。
蒋唱晚痛得龇牙咧嘴,一边在心里骂沈衍舟,一边裹紧了被子。
这次过后,她真的要跟沈衍舟不共戴天了!
门把手下压,房门被推开,孟女士抱着手臂走进来。
“嘎吱”一声响,然后停住。
入眼是昏暗的房间。
已经中午十二点,夏日午后的阳光被遮光的窗帘阻挡,只有小部分透过缝隙倾泻进来,落在床上,照亮鼓鼓囊囊的一大团被子。
以及被子里窝着的那个人。
孟女士站在门口,顿了好几秒,才缓慢走到床边,就着昏暗的灯光,垂眼看床上的人。
“……妈妈。”蒋唱晚睁开惺忪迷蒙的眼,小声喊她,“我好像生病了。”
“我的头好痛,是不是发烧了?”
脸确实红,眼睛里也确实有水光。
孟女士没说话,伸手摸了摸她额头。
烫的。
很明显的烫。
她停了好几秒,转身往外走,“我去拿体温计看看。”
……信了!
但还是不能松懈。
蒋唱晚一喜,又马上把情绪按压下去,眨了眨眼,依旧用虚弱的声音道,“……好像在我衣柜第二个抽屉里。”
“……”
孟女士一顿,回头,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又转过身去,打开衣柜。
他们家一直用的是非常古早的水银体温计,因为孟女士不太相信那种在额头上“biu”一下就能检测出温度的现代仪器,她这个人在某些时刻还是非常严谨的。
“夹上吧。”
蒋唱晚费劲地从被子中伸出手,接过递来的体温计,然后又缩回被子里。
孟女士扫了眼时间,然后就在她书桌前的椅子坐下了。
“怎么忽然感冒了?空调吹多了?”
“不知道啊。”蒋唱晚依旧声音恹恹,听孟女士数落她几句,譬如什么睡觉不盖被子,房间不通风,空调一开就是一整天,还开到十八度,诸如此类。
她表面上无精打采地垂着眼,实际上心里已经快乐开花了。
被子里,孟女士看不见的地方,蒋唱晚的身旁布满了热水袋、暖手袋、暖宝宝甚至崭新的发热鞋垫,一切能用于学校过冬的装备全都被她翻了出来,就为了让自己体温升高。
但是对于体温计还是不保险。
还好她还有后招。
五分钟时间转瞬即逝,孟女士起身,向她伸出手,“给我看看。”
蒋唱晚缓慢地在被子里动作,小心翼翼地把体温计从热水杯里抽出来,十分磕碜地在睡衣上擦了擦残留的水。
天杀的沈衍舟,让我如此费尽心机,天不亮就开始鼓捣,我真的跟你不共戴天!
蒋唱晚一边在心里骂,一边把体温计递给孟女士。
递过去的时候她瞄了一眼,绝对是在四十度上下。
不错,卡得很好。
孟女士伸手接过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她的手,都被吓得一哆嗦,扫了一眼水银温度,“你要自焚了啊?”
“不知道。”蒋唱晚拖着声音,虚弱地道,“可能是病得太重了。”
“我其实是很想上课的,妈妈。我现在也慢慢地发现了,小沈老师其实是真的很不错。”
“他很特别,他和其他的老师都不一样……”
蒋唱晚垂着眼,小声拖长音夸沈衍舟,诚恳而又真挚,楚楚可怜的模样。
她演得实在太认真,没看见此时孟女士蹙着眉,正准备让她别说了,吃点药睡一觉时,指尖不经意下落,摸到水银温度计末端,然后就顿了两秒,发现了端倪似的。
片刻后,孟青扯了扯嘴角,抬起眼来,捻了捻指腹的水。
“行。”她应道。
在蒋唱晚大喜过望却还要硬压着的诧异眼神望过来之前,又继续道,
“但你这烧太厉害了,宝宝,我给你哥打个电话,让他现在立马过来,我们带你去医院扎一个屁股针先吧。”
蒋唱晚:“?”
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样?
“哈哈……”她干笑了两声,缩了缩脖子,把自己往被子里埋,“……这就不用了吧,妈妈,我休息休息就好了。”
“这真的不行,宝宝。”孟青一边说,一边又拿起体温计,眯起眼仔细辨别了一下。
“你这都烧到四十三度了!烧傻了怎么办啊,不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