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这件事中她最不能原谅的人是谁,那便是姜太傅!
姜宓的语气重新恢复平静:“姜太傅能否解释一下当年您为何默认此事?”
姜太傅心里一沉。
这件事一直是他心里的一个结。
他很后悔自己当初做的这个决定,也很后悔将姜宓扔在族里那么多年。这些年他跟儿子提过几次,儿子始终不同意,直到去年儿子终于同意将姜宓接了回来。
根据姜宓刚刚所言,想必儿子之所以会答应下来并非是因为出于愧疚,而是想利用姜宓的亲事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当年的事说到底都是他的错。
他对不起儿子,也愧对姜宓。
“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我向你道歉,是府里对不起你。”
一句对不起就能掩盖她这些年受的委屈吗?
见姜太傅一直低三下四地道歉,一直沉默的姜老夫人生气了。
“老爷,您在干什么?咱们到底哪里对不起她?她就不是咱们府上的种,这些年咱们姜家一直养着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现在她反倒是来埋怨咱们了。当初就该掐死她,或者将她扔出去,也省得现在祸害全家!”
姜宓冷笑:“老夫人口口声声说我祸害全家,我究竟如何祸害了全家?你们姜家的祸事有哪一点与我有关?”
姜老夫人:“远的不说,裕哥儿这几次伤病都与你有关!”
姜宓:“姜裕上次生病是他自己贪玩,这一次嘛……”
她故意顿了顿,瞥了一眼姜嫆。
“这一次是因为姜嫆!姜嫆为了追一只兔子跑到了围场上去,姜裕跟在了她身后。围猎的人射箭时也没射中姜裕,是姜裕自己胆小,后退时将自己绊倒了。整件事都是你姜家人自家干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是你们姜家人各个都是怂货,不敢承认自己做的事情!”
姜老夫人并不知此事,她看向了姜嫆。
姜嫆不怎么擅长撒谎,垂着头红着脸不说话。
姜老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个孽障!
见姜老夫人要训斥姜嫆,姜太傅阻止了。
“好了,裕哥儿伤得也不重,五丫头也不是故意的。”
姜老夫人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姜宓看着眼前的一幕觉得讽刺极了,冷笑一声。
姜太傅看向姜宓。
“四丫头,这些年来是府里对不起你,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了。你的确是你父亲的女儿,莫要相信那些传言。”
姜宓看向姜太傅。
到了现在姜太傅还在欺骗她!
姜宓抬手指着姜嫆,道:“你们以为姜裕是因为我受伤时嘴里喊打喊杀,一副要吃了我的模样,还要将我送走。现在知道是姜嫆了,就这样轻轻放过了?姜太傅还让我相信自己是姜家的女儿,你们如此区别对待,我且问你我如何能信!”
这番话说的姜太傅哑口无言。
他一直觉得姜宓的脾气极好,是个听话的小姑娘,没想到今日她竟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让人感觉到陌生。
姜嫆:“姜宓,你少攀扯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林氏瞪了女儿一眼,示意她不要再多说。
眼下儿子的伤病反倒是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姜宓的身世!
姜宓并未理会姜嫆,她的目光一直落在姜太傅身上,她自然是瞧出来姜太傅神色转变。
“其实太傅心底也是厌恶我的吧?”
姜太傅立即反驳:“怎么可能?这些年我对你十分愧疚,从未厌恶你。”
姜宓一个字也不信。
“姜嫆被欺负你能立马站出来为她说话,我被欺负了这么多年却不见你有什么反应。那些所谓的公平公正都是欺骗你自己的谎言吧!”
姜太傅怔了一下。
有些真话说出来当真是伤人又伤己。
姜宓突然感觉眼睛有些酸涩。
她还没将心里的憋屈说出来,此刻不能哭。
她眨了眨眼,将眼泪憋了回去。
“这些年我一直在反思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们那么厌恶我,为什么你们要把我扔到庄子上那么多年。后来你们把我接回来,我便想着如何讨好你们,结果你们一个个都瞒着我,都算计我,利用我!府中有什么好事不会想着我,但若是有什么不吉利的事情全都会归在我的身上。”
姜宓将前世的委屈一股脑倒了出来,越说越激动,说着说着就哽咽了,眼泪也不受控地流了下来。
“午夜梦回时,你们心里就不会后悔吗?就不怕我娘来索你们命吗?”
姜宓抬手将眼泪擦掉。
提到谢氏,姜老夫人脸色变得狰狞:“你娘好意思来向我们索命?丢人现眼的东西!”
姜宓冷着脸道:“我娘丢人?真正丢人的是你们,是你们姜家人!既然你们我娘丢人,觉得我不是姜家人,为何还留着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些见不得人的龌龊心思!”
姜老夫人抬手重重拍响了桌子:“放肆!你在胡扯什么,我们姜家人行得端走得正,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姜宓抹了一把眼泪,道:“呵,老夫人怎么好意思说没有的?若我真的是我娘和别的男人生的,以你的性子怕是早就将我和我娘撵出去了,可你并没有这样做。所以,这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