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那加龇着牙尖,懒散笑着望向身边的女人。
那女人胴体着薄纱,斜躺在上首的人皮座上,手指绕着这张细嫩人皮上的少女绒发。
比魔还要像魔的女人,幽夜般危险又迷人的,般若公主。
“魂魄相融,谁知他是龙是魔……这话说得不错。”
般若公主慵懒坐起,从容拉过一片软绸裹住身体,赤脚款款走来,轻轻抱起坐在地上的魔童。
她扳起这孩子的下巴,娇笑道:“这双眼睛还是像你的,那加。我愿相信,我的儿子会为自己挣出一条生路,食龙化心。只是……作为继承人,他有瑕疵了。”
她松手,魔童摔在地上,仍然呆呆看着她。
“枉费我日日食魔火,却未能生出个美玉无瑕的魔婴……”般若公主躺进那加的怀抱,如蛇般缠上他的身躯,香舌环缠,“不如,再生个。”
那加浅紫色的眼眸中划过一丝糜艳,开心道:“好啊,这次要如何生?上次你生个死婴,孕育六个月,活吞了三百少女心肝,日日要进食的魔火,是我拿九千九百魔炼化的,这次再生,还有别的花样吗?还要我杀多少魔来喂你?”
般若公主敞ῳ*开丝绸,露出丰盈来,拥住那加。
“这次,生个女儿吧,你的模样,我的心。那加,我来做你的女儿吧。”最后一句,她兴奋到声音痴颤,眼眸中闪着奇异瑰丽的妖光。
“好舒服……”那加陷进她的身体中,声音缥缈,“人……真是个好东西,好暖和,好暖和!”
“我们的儿子呢?”他在沉沦前,瞥见了那个魔童,那双又圆又大的紫色眼睛里,映着父母交叠的白色身躯。
“重侑,重侑——”般若公主伸出白玉般的皓臂,指尖绷直了,欢声叫道,“交给你玩了……”
她又忽然想到了个好玩的法子。
“重侑,给他张妖皮,让他做妖哈哈哈哈……半人半魔半龙,既如此,集齐了,不是更好玩吗?”
记忆,被带到了起点。尹楼兰再次醒神,这副槐木魅的身体,已伤痕累累。
原来,自己又陷入了这阵法之中,被自身的记忆所淹没。
他头发尽散,浑身血狼狈跪在阵中,半透明的苍白皮肤上,全是细小的红色裂口。
朦胧视线里,曲衔提剑走近,剑扬起时,雪色映在他的眼眸中。
“好能藏!”曲衔道,“你就是魔,还不撕掉你的伪装,现出原形!”
“还妄想欺骗殿下……”曲衔的剑尖,悬在了尹楼兰心口。
尹楼兰抬起脸,惊心动魄般的美艳。那双漆黑的眼睛朦着一层雾光,凄凄楚楚,因疼痛淡无血色的嘴唇开启,问他:“是她让你来杀我的吗?”
这句轻问,如同魅音,惑的曲衔一愣,脑袋空白,刚要开口回答不是,忽然醒神。
曲衔迅速跳滑开,剑尖划开手心,迫使自己从惑音中清醒,眼神一厉,恨声道:“无耻淫|魔,我奉殿下旨意前来杀你!”
中央衣衫破损的美人如妖烟袅袅站起,他微笑着,手指抹去唇边的血,一缕殷红艳色仿佛染亮了整张皙白的脸。
阵风吹开他额前凌乱的碎发,终于,露出了那双凄艳的紫色眼眸。
他笑得氤氲寡淡,而偏偏这抹寡淡到极致的神色,却有着与之相反的,浓烈的魔媚。
尹楼兰笑着,声音如妙龄少女用澄净的双手搓成了一缕柔柔的烟,飘钻入曲衔的耳中。
“是啊,我是魔啊。”
“可你的龙女殿下,就爱这一口。”他的手指放在唇边,轻轻一咬,眼眸中的媚色更盛,妖冶的朱唇边绽放出绝美的讥笑。
曲衔胸口一噎,双手挥抬,水阵更加激烈。
水珠如刀,向阵中人锋利割去。
尹楼兰蹙着眉,似泣似笑,从手心中缓缓抽出一道骨白色长刃,那刃无柄,白骨一根,弓似的长。
他如祭司水中起舞,骨刃在阵中水面轻轻一点,旋身一划,向他飞来的刀珠碎落入水。
人骨?还是什么妖的骨头?
曲衔警觉,提剑转旋观察。
“你是她的王夫,是吗?”尹楼兰的魔声追寻着他,无论曲衔如何躲,这种声音都能缠上他的衣袖,蜿蜒到他的耳边,再从他的耳朵钻入心尖。
尹楼兰轻声笑。
笑声像在流淌,从曲衔指尖钻入肌肤,混入他的血液里,又沿着脊骨爬上头皮,最后散入发丝,倾落在四面八方。
“可是,曲王夫,她还没睡过你吧?”声音突然拉近,从背后绕来。
曲衔一窒,回剑格挡。
寒白色一闪,尹楼兰如一缕紫色的妖娆瑰烟,笑着旋身到他耳边,骨刃划开曲衔前胸的同时,轻声问他:“这是为什么呢?”
曲衔大怒,水墙变成九条水盘蛇,一齐向尹楼兰撕咬来。
“这么生气。”
紫色如同在水中化开的墨,尹楼兰弧度优美地跃起,站在“蛇”的七寸之上,笑道:“怎这么生气,难道……她也告诉了你,她要废了你,只要我吗?”
“胡言乱语!孽魔找死!!”曲衔拽下遮面,手中祭出双剑,提剑而上。
和他一样,尹楼兰似也不要命,滚滚恨意化做白骨的刃,狂压着曲衔的双剑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