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马仕姐姐(61)
被问及如何平衡事业和家庭,她说:“不平衡啊,这有什么好平衡的?反正再怎么平衡谁家都一堆破事,生活就是由破事构成的。”
被问及女性创业难不难,她说:“难啊,但不难有什么意思?”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顾西穗绝对没想到,她旁边坐着的,就是姚梦玲的儿子。
她只是很神往地说:“她说,她喜欢钱,是因为赚钱是这个世界最难的事——我很喜欢这句话。其实我就是个很喜欢逃避的人,小时候很想当服装设计师,总觉得自己能一出道就惊艳全世界,所有大牌都给我递offer,明星求着我给他们设计衣服的那种……”
她应该是真的有点醉了,才会这么滔滔不绝。
权西森只是好奇地听着,问:“然后呢?”
“然后我去学了服装设计,却发现我一点天赋都没有——一点点都没有,你能想象吗?什么剪裁设计之类的我都一清二楚,但轮到自己设计的时候就发现,我既没有想象力也没有表达欲,平庸得不可思议。”
他愣了愣,说:“怎么会?”
“我也想不明白。”顾西穗笑着,又喝了一口酒。
其实这才是她丧的原因,跟家里无关,而是早在十九岁那一年,她就发现自己平平无奇,毫无天分。很长一段时间内,她都不知道应该要怎么面对这件事,临到快毕业了,才急着出国留学,想换一个赛道。
“后来我就想,如果我没有才华的话,那么帮那些有才华的人卖货也行。然后终于工作了,才发现赚钱好难……我一度觉得我的人生毫无意义,不过看到姚梦玲那句话,就觉得难也没关系,反正女人的人生本来就已经很难了,再难一点又有什么区别。”
现在她发现权西森的内向之处了,他好像什么都可以陪她聊,却不怎么谈及他自己。
但没关系,她可以说她自己的。
说完之后,她想起了苏轼,凝了凝神,低声念道:“十年生死两茫茫。”
他却说:“桃李春风一杯酒。”
顾西穗惊讶地转头,看到他带着笑意的眼睛。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她肯定她会爱上他的,或早或晚。
他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她,最后说:“你今天太漂亮了一点。”
“不好吗?”她笑着问。
“不好。”他眼神都有些变了,说:“容易让人走神。”
顾西穗还是笑,然后低头,拉起了他的手。
他的手看起来就是那种养尊处优的手,但仔细抚摸的话,指腹却有一些很薄的老茧。她猜他在葡萄园里也不只是坐着下达命令的,说不定,他还自己摘过葡萄。
而那时候顾西穗却忍不住脑补,这只手抚摸她的身体是什么感觉。
权西森则盯着她的脸颊,看着她专心致志地摆弄他的手。想了很久之后,终于还是没忍住,吻了吻她的脖子。
她的呼吸停了一下。
这时,酒吧老板突然拍了拍桌子,冲他们俩喝道:“你们俩快开房去!酒吧要打烊了!晚安!谢谢!”
顾西穗和权西森都大笑不已,之后起身,买单。
等电梯的时候,他从后面环住了她的腰,她并没有拒绝,回头吻了吻他的脸。
当天晚上她跟他回了家。
但就其结果来说,什么也没有发生。
因为出租车开到一半,顾西穗就又睡着了。
要说她喝醉了的话,应该也没有,至少经过7-11时她还记得去买化妆棉和卸妆水;但要说没喝醉的话,她却彻底忘记了怎么上的楼、进的屋子。
她临睡着前最后一句话是:“权西森,请你不要伤害我……”
权西森愣了一会儿,才说:“我永远不会伤害你的。”
她这才满意了,在床上躺下来,之后就再次睡着了。
她真是他见过的最能睡的人了。
而权西森则替她脱掉了外套和鞋子,本来想把裙子也脱掉的,但想了想,不合适。他静静坐在床边,伸手抚摸她的发角,不久后才开了房间的一盏小夜灯,之后离开。
两个小时后,顾西穗才终于醒了过来。
血泪般的教训:千万不要穿着亮片裙睡觉,不然皮肤会像被无数蚊子撕咬了一般,又痛又痒。
而且,裙子也会被毁掉。
看着那些被压扁的亮片,顾西穗一阵心痛。然后拉开窗帘一角——理所当然的江景房。
通过周遭的建筑,她立即就判断出了她在哪个小区。因为从前,她家里在这个小区也有一幢房子,是顾西穗的爸爸买来给她当婚房的。
有点巧了。
顾西穗惨淡地笑了笑,才走出卧室。
权西森正在书桌对着电脑工作,听到开门的声音,抬头问:“醒了?头痛吗?”
他已经洗过了澡,换了家居服,正在书桌前对着电脑工作。
“还好。”她弯腰挠着腿,迷迷糊糊地说:“我要洗澡,你有没有衣服可以借给我穿?”
“你随便穿。”
权西森从餐桌前站起,拿了一瓶矿泉水,把瓶盖拧开了,才递给她。
她接过去,咕嘟咕嘟地喝着,回忆了半天,终究是尴尬起来,抬头问:“我喝得很醉吗?”
“还好。”他微笑着说,然后伸手抚摸她蓬乱的头发,她到了这时候才思考起来,自己究竟是什么造型来着?
但他好像根本不在意,吻了吻她的唇角。顾西穗则满脑子都是个人形象问题,闪避着。
权西森笑了半天,揽着她走进主卧,打开一扇较为隐蔽的门,说:“衣帽间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