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等到京营的支援,皇位便还是他的。
退一步讲,即便死的是他,即便江山易主,也绝不能让纪霈之得到皇位。
他必须对大炎的百姓负责!
瑞王退出了乾清门……
纪霈之得到消息,起了身,一手负在身后,一手转着如意球,不紧不慢地走出了大殿。
唐乐筠一个鹞子翻身,轻轻落地,问道:“瑞王什么意思,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纪霈之道:“如果所料不错,他去文渊院了。走吧,去见见那些自命不凡的老家伙们。”
……
唐乐筠知道,去文渊院定是瑞王深思熟虑的结果。
那里位于皇宫东南,离东侧宫门最近,进可攻退可守。
而且,太安殿殿前空旷,四周有宫墙,易守难攻。
纪霈之既然敢放弃乾清宫的优势,追去文渊院,必须提前有所安排,否则,必会遭到反攻。
唐乐筠看了看左右,似乎只有她一个人担忧此事,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周围。
她便也罢了,无论如何,纪霈之都比末世的某些队友可靠多了。
……
一行人穿过乾坤门,越过小广场,从久安殿左手边门洞过去,途径长安殿的小广场,又钻进了太安殿左手边的门洞。
刚一进门,一名身穿铠甲的御林卫校尉便迎了上来,拱手道:“端王殿下,瑞王去文渊院了。”
居然是自己人!
唐乐筠松一口气,难怪纪霈之如此大胆。
她跟在纪霈之身后,随着那校尉走进一处暗门,上木楼梯,就到了宫墙之上。
宫墙头宽约两丈,两侧都站着御林卫,大约四五十人。
纪霈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带着唐乐筠等人往南走了七八丈。
下面便是文渊院了。
唐乐筠与纪霈之对视一眼,从背囊中取出两支箭,两发接连射出,又一道白烟挥洒在御林卫上方……
羽箭破空的声音惊动了几个卫兵,有人惊呼道:
“他们占领了宫墙!”
“草,老万也谋反了!”
“毒,毒药!”
“闭息,闭息啊!”
……
御林卫乱成一团,纷纷向文渊院内撤退。
纪霈之走到宫墙边缘,对四下逃窜的士兵们说道:“诸位,玄衣卫受阻,即便有增援,也会被本王拦截,此其一;其二,京营将领的家人俱在本王掌控之中,他们要么不敢来,要么投降了本王,端看他们如何选择,你们亦是如此,要活,马上离开皇宫,要死,本王也可以成全你们。”
他用了些许内力,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传出很远。
士兵们闻言冷静些许,自下而上地望了过来:
纪霈之表情阴郁,身高颀长,靛蓝色罩甲搭配蓝灰色窄袖戎衣,腰间束着一根墨玉镶嵌的窄革带,西北风从他身后吹来,衣摆猎猎,有如天神一般。
“兄弟们对不住了!”一个身形瘦弱的男子念叨一句撒丫子跑了。
此人一走,就有五六个人跟了上去,见未遭到攻击,又有七八个出列,十几个……
“京营的人即便进了京,那也是本王的人!”为稳住御林卫,瑞王从正殿出来了,怒道,“九弟,你弑父篡位,该当何罪!”
他身后跟着内阁的所有官员,十二三个人,各个面色铁青。
“那老畜生活得好好的,我何罪之有啊”纪霈之微微一笑,“诸位大人,本王不但养得起私兵,还能拿出五十万两白银充作军资,如今大炎北有大苍侵略边境,南有大弘虎视眈眈,国内还有同袍义社作乱,依本王愚见,瑞王既不能迅速稳固社稷,也不能马上拯救苍生,皇位非本王莫属,你们以为如何!”
他此言一出,离开的士兵越发多了起来,甚至还有几个胆大的穿过左平门到了太安殿前庭,朝纪霈之的人连比带划,意思是他们反水了,愿意追随纪霈之。
“就凭你”一个干瘦的六旬老大人跳了出来,“一个病入膏肓、朝不保夕的闲散王爷哈哈,还五十万两白银,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纪霈之道:“五十万确实不够,但杨老大人作为吏部尚书,当为百官表率,多捐一点儿。据说,‘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老大人浸淫官场多年,门生故旧极多,像户部侍郎商大人,顺天府窦大人,南州运司李大人,顺州府尹殷大人,蓝州府尹叶大人……”
他每提一个,杨老大人的脸色就黑一分。
杨老大人怒道:“你空口无凭,血口喷人!”
纪霈之挑眉:“他们都是本王贿赂过的人,贿赂你的银子亦是本王所出,有人证,有账目可查,怎会空口无凭!”
杨老大人腿一软,差点摔倒。
“杨老大人想起来了吗”纪霈之道,“如果想不起来,我还可以……”
“嗖!”
一枚羽箭朝纪霈之的眉心射了过来。
唐乐筠左手一扬,稳稳地把羽箭夹在两指中间,同一时间,她右握着的铁弩发出“咔哒咔哒”两声,两枚铁箭射出……
偷袭的瑞王府护卫放下弓箭,向左躲闪,第一枚铁箭落空,但第二枚铁箭恰好填补了空当,只听“啊”的一声,那护卫捂着胸口仰面摔了下去。
这两箭,准头和时机都恰到好处,可谓精妙至极。
唐乐筠面无表情地说道:“不怕死的尽管来!”
小姑娘五官精致,肩上背负的长弓和手中黑漆漆的铁弩与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看就是个狠角色。
离开的御林卫愈发多了。
纪霈之手里的如意珠转了一圈:“五哥,我最后再说一遍:只要你放下执念便还是亲王,你派玄衣卫和雷霆剑狄原刺杀我一事一笔勾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