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突击同人)翡翠矿井(65)
今天一大早没什么人。菜刀一眼看到袁朗坐在石墩子上,靠着乒乓台,手里横拈着一根卷烟在想什么。
菜刀坐到他旁边,问:“想抽烟?”
袁朗看了他一眼,说:“你信不信,我点上烟,三秒之后,许三多就能从地底下钻出来,把烟掐了,然后诚恳真挚地思想教育到我认错为止。”
“不然你抽两口?我不告密。”菜刀安慰他。
“不了。”袁朗叹气说,“我是在想……”他又不说话了。
菜刀坐在旁边,本来手里已经拿着一支烟了,又放回烟盒里。两人坐那里沉默了一会,菜刀问:“想什么?”
“在想,截肢之后……”
“胡扯什么。”菜刀打断他。
袁朗继续:“截肢之后得转业了,我还能去哪?残联?开个书报亭?”
“哎。”菜刀制止他,“那个何医生,狗嘴里就没吐出过象牙。你听他?再说他一个内科医生。腿伤是外科的。”
袁朗把病号服的裤腿拉起来,腿上绑着绷带,包扎地很结实。他好像好奇一样,轻轻拍了拍纱布。
菜刀看看那些绷带,再看看他,问:“什么时候去换药?”
“再过一会吧。他们查房的时候。”袁朗说,继续俯身去摸小腿、脚踝。
菜刀沉默着,手伸到前面,想要去摸一下那个伤口,又犹豫想去把袁朗的手拉开。手指在触碰到袁朗手臂的时候,他顿了一下,张开的手掌并没有握上去,只是轻轻碰了一碰,说:“差不多了,我陪你去病房?”
“让我再坐会。”袁朗不耐烦地挥开他的手。
菜刀说:“是。”他沉默着坐在旁边,双手姿势标准地放在膝盖上。
徐睿在二楼的窗户里探出头来,喊:“队长!上来,医生过来了。”
菜刀代他答:“来了。”
他问询一样看着袁朗。袁朗手边就是拐杖,他不拿,把胳膊搭到菜刀肩膀上。菜刀扶他站起来,左手夹了拐杖,往住院部里去。
到了楼梯上,吴哲正蹬蹬蹬蹬跑下来。看到他们俩,很顺手地从菜刀手里拿过拐杖,伸手说:“来。”
袁朗进病房去换药。
菜刀站在病房外面,示意许三多出来,吴哲见状也跟过来,徐睿C3也跟着来了。在走廊上,菜刀问:“这两天他怎么回事?刚才在下面发呆想截肢的事情。情绪不好?”
“没啊。”徐睿说,“挺正常的。”
C3说:“昨天还打牌赢了我200块钱。”
吴哲说:“他要是不想说,谁看得出来他的情绪。”
“那怎么办?”菜刀看看里面,换药的医生正从溃疡的口子里掏引流条,一长条黄色带脓的凡士林纱布被拉出来。吴哲急忙转开头。
吴哲问徐睿:“铁路呢?这两天来过没?”
徐睿摇头。
屋子里,何医生给袁朗听完心肺,正在交代实习生更改医嘱。然后他手机响了,他听了一会,转头说:“吴少校,老周找你,说抓到了,让你们去公安局。”
几个人于是跑步去了公安局,铁路也在。周柏笑简单地交代了一下,说:“在一个出租房里找到的,穿着老太太的衣服。我们去的时候,罗茉莉没看见。”
铁路面前的显示屏里,是一个狭小的审讯室,一个垂垂老者正坐在椅子上。他穿着傣族老妇人的衣服,包着头。如果是在街市上,谁都不会怀疑这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确定是他?”吴哲问。
周柏笑点头:“我认识他。每年傣族年的时候,他都要在边境发红包。几千几万人在那里等着他。我呢,只好带着武警去维持秩序。”
铁路问:“他就没给你们发?”
周柏笑有点不好意思:“有,而且发给别人一个红包50块,我们武警的一个100块。”他想了想,“是他一个个走过来发到我们手上,还作揖感谢,感谢我们保卫祖国。”
C3他们几个笑了:“这老头挺有意思啊。”
周柏笑于是走进审讯室。鹏将军正把包头巾取下来,花白的平头下面,眉毛浓密,他现在不像老太太了,混浊的眼神里仍带着三分锐利。
“你好。”他说,“我不大会说普通话。”他的话也不大像是缅语,更像是四川话,带着云南土语的口音。
周柏笑点点头,说:“您好,我是边防武警,上校,周柏笑。”
鹏将军拱拱手,说:“原来是军中长官。”他扯了扯身上的裙子,说:“见笑了。本来,老朽这一生行事,确实不该有寿终正寝之报。只是贪生怕死,不可免俗。”
“能活着回国受审,也是荣幸之事。只是老朽有个心愿,望长官成全。”鹏将军站起来,对周柏笑郑重地一拱手,“可否让我回故乡去正法?”老头子絮絮叨叨地说着,“能落叶归根……”
周柏笑叹了口气,说:“我接到的命令是,送你去泰国的难民营。”
鹏将军沉默了许久,拱着手僵在那,最后坐到椅子上说:“也不过,就是死在泰国。”
周柏笑看着他。
鹏将军继续说着:“我15岁当兵,到了这里。说是反攻大陆,就能荣归故里。我们在这里等啊,等啊。时间太久了,于是娶老婆生孩子,要让孩子反攻大陆,让我荣归故里。”他笑起来,“刚才,那么几分钟,坐在这里,我想我总算是死在家里,心中十分喜乐。”
他的眼泪开始流淌出来,沿着脸上的沟壑慢慢浸湿开去:“好吧,如果老朽这把骨头,还能为边民安靖出一把力,自然不敢推辞。”
周柏笑无话可说,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