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春棠(144)

“当真？”萧泽眼神中的晦色顷刻间消失殆尽，他声音里藏着压抑不住的欢喜，“你当真要随我同去边境？”

他似是想到什么，又道，“可边境之地苦寒难耐，你又如何受得住……”

“此去也并非避祸，而是有正事要办……”她轻叹一声，“罢了，此时倒也和你说不清，只是安陵境内，尚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办。”

“何事？”

“去找一个名叫阿棠的姑娘，你只需告诉她，你有王乾的下落即可，她自会随你来。”

萧泽点头，“我自会安排。”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沈景洲的附近，萧泽余光中看到沈景洲，故意开口道：“殿下既要随我同去边境，那沈大人又该如何自处？”

沈景洲闻言，缓缓睁开眼，他没有看向萧泽，而是看向李怀熙，“殿下，你不准备回宫吗？”

李怀熙的目光看向别处，“眼下我不准备回宫，你若是想离开，我派人相护，你若是不想离开……”她顿了一下，“也都依你自己吧。”

“萧泽，我们走吧。”李怀熙从萧泽手中接过缰绳，纵马向前，还未行出几步，又听得天边响起一阵惊雷。

片刻之后，倾盆大雨而至。

*

崧山军营大乱，所囤积粮草军械多数被毁，铁啸十二骑兵营皆数丧命，无一活口。

此消息一封接着一封传入宫中，饶是李宸渊一向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此刻却也变了脸色。

他将手中的字条捏成一团，狠狠丢在地上，咬牙道，“我当真是小瞧了小殿下啊，没想到我苦心设计引她入局不成，反倒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傅江流俯身捡起地上的纸团，仔细看清上面的字，心中不免长舒一口气，但面上不显，宽慰道：“殿下，咱们只是丢了一支骑兵营罢了，只要营中根基尚在，总还有卷土再来的机会。”

李宸渊闻言冷笑一声，他回身仔细盯着俯江流的脸，似是要从他面上看出些什么。

片刻后他才慢慢开口，“江流，你真的这么想吗？”

傅江流垂首，“臣不解殿下何意，还请殿下为我解惑。”

李宸渊冷哼一声，“崧山西郊之内，有我小半生的心血在里面，今日让李怀熙闹成这幅样子，只怕一时片刻再难起兵……”

“何况你觉得，待她回来，又岂会善罢甘休？”

“殿下心中有何打算？”

“什么打算？”李宸渊踱步向前，忽的笑道：“那便让她……死在外面好了。”

傅江流蓦地攥紧手，竭力不让李宸渊看出他的反常，强做镇定的开口询问，“殿下这是……已经有了谋划。”

“李怀熙去了这么些时日，这宫中也遮遮掩掩了许多日子，我瞧着也该是真相大白了……”他起身，见傅江流面上不解，又意味不明地补充道：“长公主无故失踪，下落不明，这才是近日来的真相……”

“走吧，随我去揽月殿走一遭。”

李宸渊一行人还未走近揽月殿，门前的秋白已经飞快迎上来，挡在李宸渊的面前。

她对着李宸渊行礼，不卑不亢的开口，“宸王殿下，不知你今日来揽月殿，可是有何事？”

“我今日来，那自然是有事要面见长公主，还请秋白姑姑通传一声吧。”李宸渊面上挂着笑意，似是好脾气的开口。

秋白面无表情的答道：“我家殿下在宫中礼佛多日，此刻不便相见，殿下若是有什么要紧事，不妨让奴婢代为通传。”

李宸渊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忽的收敛面上笑意，冷冷道：“既是要紧事，又岂能由你通传，让开!”

秋白硬着头皮回道：“奴婢奉长公主之命，绝不允任何人进殿，还请宸王殿□□谅。”

“哦？”李宸渊似笑非笑，淡淡道：“可本王怎么听说，长公主被贼人掳走，如今已不在宫中了？”

“竟有这样的事？”秋白面色不改，飞快应道：“今晨奴婢尚且见过祯平公主，她仍好端端的在殿中，宸王殿下尽管放心。”

“在不在殿中，本王一见便知!”李宸渊失了耐性，挥袖上前，同时身后守卫尽数亮了兵刃。

秋白不曾后退，殿门外守卫同样亮兵刃上前。

李宸渊似是觉得好笑，“你小小奴才，却也敢与我作对？”

“奴婢自知身份低下，可也知道公主之命不可违，还请宸王殿下不要让小的们难做。”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不远处，李怀邶的声音忽然响起，原本对峙的两批人同时转身朝他看去。

在触及李宸渊的目光时，李怀邶只觉得双腿一软，险些向旁载倒……

77   二人担忧

◎“把手放开。”◎

李宸渊慢条斯理地理下袖子, 抬脚朝着李怀邶走去。

“陛下。”李宸渊伸手去抚他的头发，温声道：“你知道的，皇叔没有别的心思, 只是担心你皇姐罢了。”

李怀邶的唇微微颤着, 下意识地偏头躲开他的手。

李宸渊的手就硬生生地停在半空中, 他略显诧异地看着李怀邶, 随后声音带着几分诱哄，缓缓开口：“陛下, 你近来可有见到长公主的身影？她消失了这么久，你当真不怕她出事吗？”

李怀邶虽早知皇姐不在宫中，但此刻在他几句挑拨之下, 却也生出了些许不安的心思，他紧咬着唇，竭力告诉自己不能慌，李宸渊没安好心的，他的话半个字也不能信！

可他还是怕, 怕李宸渊再次起兵生事, 怕重蹈上一世覆辙……

上一世，他皇姐于揽月殿自戕而亡，只为换他能活下去，可那般茍且偷生, 倒不如让他死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