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春棠(177)
燕煜一时间没有领会她的意思,他用手指轻扣桌子,示意李怀熙继续说下去。
李怀熙斟了一杯酒,伸手推到他的面前,而后眉飞色舞的继续开口:“不过嘛,虽然我皇叔行事极其谨慎,但按照如今的局面来看,也并不是全无计策。”
她朝着燕煜竖起两根手指,“想让他自乱阵脚,只需要两件事。”
“一是让他能感觉到危机,二呢,就是让他能感觉到有可乘之机……”李怀熙朝他招下手,压低声音道:“所以,你不仅可以告诉他我是你的恩人,还可以同他说,我们还是两情相悦的一对小情人。”
燕煜刚刚抿到嘴里的酒,还没来得及咽下喉,就险些喷了出来,他勉强咽下酒,咳了半天,才指着李怀熙颤颤巍巍的开口:“小殿下啊,你给我说说,你出的这个主意,和你方才说的那两条究竟有什么关系?”
李怀熙抬眼瞪他一眼,伸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且听我细细道来。”
燕煜无奈笑了一下,俯身凑过去,“洗耳恭听。”
*
之后数日,李宸渊都没有做出任何举动,不管是李怀熙救出了傅江流,还是凌墨之死,似乎都与他毫无关系……
李怀熙将这些事情暂且搁置在脑后,她照常去寻傅江流,还未走进门前,便碰到了从里面走出来的徐佲。
“傅江流今日情况如何?”李怀熙问道。
徐佲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面上透露出几分紧张,“回殿下,老实说,傅小大人的状况时好时坏,这金石散是伤身的猛药,他服用了太多,早已成瘾,一时片刻不是那么容易戒掉的。”
话音落下,李怀熙就听到屋内传来一阵杯盏落地的声音,伴随着傅江流压抑的呻\吟声。
她示意徐佲退下,自己则推门走进房间内,地面上一片狼藉,瓷杯碎片遍地都是。
傅江流不知道何时从床上跌下来,正垂着头坐在地上,李怀熙上前,轻声唤他的名字:“傅江流,你怎么样了。”
傅江流垂在地上的手慢慢动了一下,然后仰头,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李怀熙,他伸出手颤颤巍巍地勾着面前摇曳的裙摆,“殿下,我撑不过去的。”
他笑起来,但双眼里都是祈求,“给我一个痛快吧……”
李怀熙蹲在他的面前,“就这么死了,你甘心吗?”
傅江流眼底陡然浮现出血色,他死死抓着李怀熙的裙摆,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殿下,那你告诉我,事到如今,我还一个废人还能做些什么?!”
李怀熙轻叹,“谁说你是废人了,你知道李宸渊那么多见不得人的秘密,能否扳倒他,你可是最关键的人物……”她伸出手,温柔的抚着他的头,像哄着一个孩子似的开口:“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活着就好,剩下的交给我就可以。”
傅江流却不敢看她,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忽然间就剧烈地颤抖起来,他哑着声祈求道:“殿下,求你了,给我金石散!没有它我根本活不下去的,求你了!”
他情绪失控的抓着李怀熙的肩膀,含糊不清地开口:“你想让我活下去对吗,把金石散给我,我就能活下去了……”
李怀熙静静看着他,轻声道:“如果给你金石散,那才是送你去死。”
傅江流眼神涣散,慢慢松开她的肩膀,浑身疼痒难耐,到最后脱力般地倒在地上,他死死咬着下唇忍耐,唇瓣间渗出血珠。
李怀熙俯身,第一次强硬地开口,“松口,不许伤了自己!”
“我知道让你忍受很难,但我陪着你!”李怀熙连声唤他,“傅江流,你睁开眼看看我!”
然而傅江流再度失去了理智,瞳孔里李怀熙的身影不复存在,他难以忍受地在地上翻滚,就在他张口喘息的那一刻,李怀熙忽的撩起袖子,将纤细的胳膊堵住他的嘴。
下一刻傅江流狠狠咬上去,胳膊上的娇嫩皮肉顷刻间渗出血,出现一圈极深的齿痕。
直到傅江流精疲力竭,昏睡过去,李怀熙才大汗淋漓地从地上站起来,她落下袖子,挡住手臂上的数个齿痕,起身走出房门。
丹阳站在不远处,伸了个懒腰朝她走过来,朝着屋子扬了扬下巴,“那人怎么样了?”
李怀熙把胳膊背在身后,叹声气,“他情况不好,已经睡过去了,你去把他安置在床榻上吧。”
丹阳点头,正要走进去,又从腰间掏出一张纸递给她,“对了,这是边塞军中来的消息,我来就是为了给你这个的。”
李怀熙伸手接过信笺,低头一目十行地扫过上面的内容,嘴角慢慢勾起笑。
信笺最后是萧泽笨拙的笔迹:臣,遥祝殿下万事顺遂,所求皆得。
她缓缓仰头看着天,手指动了几下,将纸片撕得粉碎。
适时丹阳出来,从她手里接过碎片,问道:“上面写什么了,可是萧泽那边出事了?”
“边境那边战事吃紧,若羌族和我们这边各有损伤,只是若战争连年不休,伤害最大的则是边境附近的百姓。”
“所以现在怎么办?你准备休战吗?”丹阳问道。
李怀熙摇摇头,“若羌族不是傻的,他们已经先提出了求和,会派使臣前来与我们和谈……”
丹阳颇感意外,“他们何时会到?”
李怀熙笑了一下,“我想……他们应该已经到了。”
……
不日,若羌族派使臣前来和谈的消息已经传遍庆朝,又过了几日,不知从何处传出来,说前来庆朝的使臣不是旁人,正是若羌族中的三皇子亲自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