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春棠(94)
李怀熙眨下眼,“那底封呢?”
沈景洲将医书翻过来,低头继续拆底封,他垂首神情专注,修长的手指灵巧,很快将底封拆开。
片刻后,他抬头看向李怀熙,两根手指夹起一张薄纸,“这里面有东西,似是许朗留下的亲笔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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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真假状元郎
◎“他,已经死了……”◎
李怀熙撑起身子, 伸手接过纸条,“给我看一看。”
那张纸的周围不规则,似是从一张宣纸上撕下来的。
李怀熙低头嗅了嗅纸张, 喃喃道:“这是宣城纸?”
宣城以生产纸张闻名, 所出的宣纸轻薄, 绵韧, 又易于保存,即便过了多年, 也能不蛀不腐。
沈景洲若有所思的盯着那张纸,轻声道:“宣城纸亦有高低之分,这一张则是最为名贵的白鹿萱, 远不是寻常百姓能用得起的。”
李怀熙颔首应下,随后看向纸上歪斜的字迹:
“有朝一日,这封信被人发现之时,我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我曾经年轻气盛,比起治病救人, 倒更是一门心思用在各种稀奇毒药之上, 最终成在此上,也败在此上。”
我却没有想到,最后竟闯下弥天大祸,自己往后的日子也不得安生, 日日颠沛流离……”
他的字迹愈发潦草,隐隐暴露出他写信之时的焦虑与不安。
李怀熙仔细看下去, 见他提起一个人名,却又重重地划掉, 纸面上便只剩下一个浓重的墨疙瘩。
接下来的话颠三倒四, 提到了一种古怪毒药, 说刚服下此毒之时,身体愈发康健,与常人无异,但十日之后,便会突然毒发,整个人形容枯槁,只得残喘待终。
若是不知情的人见到这番症状,只会觉得此人突发恶疾,药石无医,断然想不到中毒上面去。
而此时毒药早已融入血肉之内,便是神医在世,也无法查出此毒。
许朗反复写着一句话,称自己不该给出这种毒药,犯下让自己追悔莫及的错误。
李怀熙仔细辨认的他的字迹,最终停在一句话上,目光越来越冷。
“说来可笑,煮豆燃萁的故事果真是名副其实。”
“人不可貌相啊!”
其余的话都已经失了逻辑,写的颠三倒四,令人难以理解。
唯独最后一段话,似是突然平复了情绪,一一笔一划皆是规整。
他写道:“我这一生潦倒癫狂,负过许多人,做过许多错事,本就是万死难辞。
但时至今日唯有一憾,便是无缘与三娘共度余生。
悔不该招惹她……”
李怀熙的手指用力的捏在纸张之上,骨节处隐隐泛白。
沈景洲见她面色不好,轻声道:“殿下,可是伤口又疼了?”
疼吗?李怀熙死死盯着许朗写下的话,只觉得煮豆燃萁这四个字如同利刃,一刀接一刀的捅进她的胸口。
“沈大人。”李怀熙的声音越发冷,“你应当知道煮豆燃萁的故事……”
沈景洲思索片刻,轻声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这本是比喻兄弟相残之事……”
他从李怀熙手中接过许朗留下的信,端详片刻道:“可是为何许朗会留下这样一句话?他所说的这个毒又有何用意?”
沈景洲自然不会明白,煮豆燃萁是在讲他父皇和皇叔之间的关系,而那个不要可解的剧毒,则是用在了她的父皇身上。
她忽的动了怒,猛地将医书甩出去,分明只差一步,并可将李宸渊所做之事大白于天下。
可如今提到幕后真凶的地方,皆被墨迹划掉,余下的都是颠倒错乱的话,就这么一张纸,如何能定李宸渊的罪。
“殿下?”沈景洲看向她的目光里满是担忧,“你究竟怎么了?”
李怀熙抬眼看向沈景洲,“如果我说,你就会信吗?”
她笑了一下,“罢了,有些事指望不上别人,只能自己来。”
“明日我便准备离开了,沈大人,你自便吧。”
“殿下,你是准备回宫吗?”
“不。”李怀熙的目光变得越发坚定,“我要去宣城。”
沈景洲迟疑一瞬,“可是为了许朗之事……”他犹豫再三仍是开口:“这张纸虽是宣纸,但白鹿萱却是各地达官贵人的心头好,仅仅因为这张纸,殿下便要前往宣城吗?”
李怀熙忽的一笑,她挑眉看向沈景洲,“沈大人,不知你可清楚金科状元傅江流出身于何地?”
傅江流?
沈景洲脑中顿时浮现起他那张妖且艳的白皙面庞。
“傅小大人似乎是……”沈景洲顿了一下,下意识看向李怀熙,“他是宣城之人。”
他忽的捏紧身侧衣襟,“你是为他而去?”
李怀熙没有察觉他的不自在,应道:“自然。”
沈景洲站了许久,俯身捡起她摔出去的医书,轻声道:“既然如此,那明日我陪殿下同往……”
说完这句话,他随手将医书放到案桌桌上,不等李怀熙开口拒绝,便已经大步流星的走出房门。
*
宣城和南浔离得并不远,只是傅江流打小的住处,是在宣城附近的一处偏僻村子里。
李怀熙仔细回忆着,隔着车帘同外面的人吆喝着:“我记得傅江流的住处是在宣城下的一个小村子,可是叫桐溪村?”
还没听到驾马的常平开口,一声清冽男声便已在她的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