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郎君总想勾引朕(152)
“陛下想说城中有埋伏?”楼亦熙问。
“不错。”楚言攸颔首,“总不能她穆成熙走了,却什么后手也没留。”
入门易,出门难。
楼亦熙摸摸冻僵的鼻尖,“陛下可是已有对策?”
“我们假意攻城,先诈她们一诈。”楚言攸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不过在骑马缓缓向前时,嘴角勾起不起眼的弧度,“有人想要将我们一网打尽,那便来试试。”
“陛下说的是!”
陛下所言依旧不咸不淡,可楼亦熙听入耳中,却是热血沸腾,她背后长枪点地,轻健跃马,甩着缰绳追上。
在马上,于雪中,楚言攸侧目看向她,不由感慨道:“朕生平未曾至此极寒之地。”
“是,是挺冷的。”楼亦熙未懂她话中深意,挠着头回了句。
“亲眼见百姓之苦,方能懂百姓所思。”楚言攸敛眸,看向这几日冻裂的双手,“待此战了结,朕要变漠州律法,减放民赋。”
楼亦熙喜出望外,拱手道:“陛下此举,是漠州百姓之幸。”
“有常年驻守在漠州的将士,是玄都之幸。”
而她们身后,坚毅的漠州军步伐齐整,趋赴玄都之明日。
……
“这个臭崽子,哪来这么大胆量。”
一连十多日,楼都督早起时都要念叨上那么一句,用膳时念,去街道上巡视时也念,身旁的副官听得耳朵快茧了。
“啥也不知道,就屁颠屁颠跑过去,到时陛下嫌她烦,指不定把她丢半路上。”楼都督又在那嘀嘀咕咕。
副官只得赔笑,“是是,都督说的是。”
楼都督忽然将人扯到身边,压低声音问道:“怎么着,那边有消息了没?”
“听闻北潇军近些日子可嚣张了,在西川境内耀武扬威着呢。”副官回道。
“管她们——”楼都督冷嗤,“捣腾来捣腾去,也是捣腾快败没的西川,也不知她们在乐啥子。”
“都督说的是。”
“她们还真以为自己败了秦家军。”楼都督憋不住大笑,“早没了,咱们陛下在逗猫呢。”
副官恭维,“陛下运筹帷幄,神机妙算。”
楼都督掩不住笑意,“咱们这位陛下确实不得了啊。”
就在此时,院外的大门猛地推开,闯入的守卫想也不想冲进来,带起的劲风刮得两边野花直晃。
“楼都督,青阳急报!”
书房内倏尔静谧无声,负伤的阿池被搀扶着坐到木椅上,急迫地望向坐于上首的楼都督。
“延门失守…”楼都督皱眉看着手里的密信,缓缓念出这几字。
楼都督一出声,阿池便追着她的话开口,“不错,青阳此刻混乱不堪,属下冒死传信,是想让楼都督出兵,镇压青阳逆贼。”
“可远水救不了近火啊。”楼都督站起身,在桌案前来回踱步,“况且漠州此时,亦无几许兵可用。”
“是。”阿池低下头,不由喃喃,“难道真没其他法子了?”
“探使莫急,你可是先去的西境?”楼都督问道。
阿池点头,“不错,花将军已带了队人赶往青阳,可正如都督所言,远水救不了近火,属下离开青阳半月,不知如今青阳局势如何。”
“如今尚无消息传回,没准局势有所好转,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楼都督说着,执笔在纸上写下几字,又将其折好递给了阿池。
“青阳靠冀中,我与冀中郡守有些交情,探使即刻启程,将此信交给冀中郡守,让她出兵。”楼都督说道。
阿池摇头,面露苦涩之容,“先前去过了,冀中郡守百般推脱,不愿出兵。”
“岂有此理!”楼都督猛拍桌板,“大敌当前,哪容她袖手旁观!”
“明桑堂余孽最擅蛊惑人心,想来冀中郡守已投靠逆贼。”阿池沉声道。
几人顿时无言,大战还未了结,已冒出这些个见风使舵的墙头草,着实令人不齿。
阿池一瘸一拐地走到书房中央,朝楼都督俯身行礼,“无论如何,还是谢过楼都督了,属下这便告辞,返回青阳。”
“探使负伤,还是现在漠州待上几日,养好伤再离开。”楼都督开口挽留。
“这本是探使之责,楼都督无需再劝。”阿池说着,毅然转身离去。
隔着别院高墙,她们好似也能听见府外的嘶鸣声,马蹄声渐渐远去,消失在了无人问津的小巷中。
大概过了几刻,楼都督方收回目光,她轻眨着发涩的眼眸,叹了声气,“都是好孩子啊,愿她们都平平安安的,能等到陛下回来。”
“都督,可要将这消息传给陛下?”副官问道。
“不可。”楼都督连转过身,“陛下在北潇亦是危险重重,不可分心。”
“可…”
“秦统领少年英雄,我们应该相信她,她可以做到的,肯定可以的。”
……
黑沉沉夜色将偌大的府邸笼罩得密不透风,叫人不辨东西,下人端着暖粥走在小径上,寒风袭来,冻得她抖了个哆嗦。
这粥是府中贵客要的,耽误不得。
然而她还未走到院落,便听见古怪的声响,像滴落的水声,又像是细微的敲击声,她心生好奇,走得又近了些,右耳快要贴到了墙上。
嘭——
猛烈的碰撞声惊得下人毛骨悚然,她手里端着的暖粥也掉落在地,精致的瓷碗碎裂开。
“什么人?”充斥着戾气的声音传来,下人颤着身子,竟是头也不回地往回逃去。
薄月从乌云间飘出,淡淡月色透过门缝,轻洒在了院内,地上的血迹向两边流淌而去,一层覆着一层,源源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