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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长明天(197)CP

作者: 默山 阅读记录

陆渐春一阵头皮发麻。

他只料到沈惇下狱一事与秋泓起复有关,却没料到这竟是布日格在背后暗中发力。

秋泓,果真一如既往地,喜欢与虎谋皮。

“那接下来呢?”陆渐春不得不继续问道,“你要放沈淮实出来,难道就不怕布日格会反咬你一口吗?”

秋泓目光如炬:“死了的人如何反咬一口?手握可图哈兰部的也儿哲哲和继承了阿斯汗国的脱古思才是我大昇该议和的对象。”

陆渐春一震,他张了张嘴,却最终垂首而立,不说话了。

秋泓看着面前的年轻将军,替他拨了拨耳边被汗打湿的碎发:“今夜在我府上歇下,明日趁着人少时快些出城。不必再担忧被弹劾一事,我会处理。你只需在广宁为陛下守好江山,其余的不用操心,北都有我呢。”

陆渐春闷闷地点了点头。

第二日一早,他起行北上。也正是这天,在明熹皇帝面前始终绝口不提沈淮实的秋泓忽然称,自己要去诏狱里看看他的故友。

酷暑时节,四处都热得人心浮动,诏狱里倒是清凉,刚一踏入其中,就有一股阴森森的风穿堂而过。

其实沈惇在这里的日子不差,起码比已经幽闭了整整一年的前寿国公李执强。虽说李岫如不会亏待着他亲爹,但和皇帝一日要过问三次的老师比,那还是逊色一些。

“之前陛下听说他的沈先生在这里受苦,特地叫我把宫里用的冰鉴抬来解暑,”李岫如扶着刀,凉凉一笑,“秋凤岐,你和他都做过陛下的老师,若论功劳,肯定你的更大,怎么现在,陛下的心里只装着沈淮实一人呢?”

秋泓站在门前,等待小旗上前开锁,他不冷不热地说:“你我都是天子近臣,争这义气有什么意思?”

李岫如勾起了嘴角,他走到秋泓身后,弯腰嗅了嗅他的颈窝:“你身上一股广宁卫的味道。”

秋泓一皱眉,就想躲,谁知却被李岫如一把抓住腰,拉进了怀里:“秋凤岐,你说,如果沈淮实恨你,该如何是好?”

“松手。”秋泓挣扎了几下,李岫如的手臂却越箍越紧。

就在这时,“当啷”一声,门开了,秋泓顿时紧张了起来。

“凤岐?”下一刻,沈惇的声音从监室内传来。

秋泓倏地转过身,心里掠过了千万种解释,但就在门开的这一瞬间,李岫如已抽身离去,只剩他一人站在门口,脸上惊疑未定。

“凤岐,你怎么来了?”沈惇微微吃惊。

秋泓用余光瞥了一眼李岫如离去的背影,轻舒一口气,说道:“淮实,我来看看你。”

说完,他对守门的小旗刘方道:“外面候着吧。”

沈惇在这地方已经住了三月之久,人也变得瘦削了不少,鬓边的发丝间都染上了几缕白霜。

看到他这副模样,秋泓忍不住苦笑了一下:“淮实,你老了。”

一别数年,沈惇已逾不惑,秋泓才初及而立,确实是世殊事异,道不相同了。

沈惇看着秋泓的模样,也苦笑了一下,答道:“你看着倒是和当年一样。”

秋泓垂下双目,来到了沈惇身侧:“沈公除了这句话,就没有其他的什么,想对我说了?”

沈惇枯坐不动:“时至今日,我与你又有什么好说的?”

“这是何意?”秋泓微微蹙眉,“难道沈公觉得,是我害的你吗?你敢说,你从未背叛过我们的陛下吗?”

沈惇抬头,就见秋泓注视着自己的那双凤眼中轻含水光,不知是在委屈,还是在埋怨。

“怎的,凤岐你难道要说,那孟述不是你指使的,害我沦落到今天的,不是你们‘南党’同谋?”沈惇气道。

秋泓面色泛红:“沈公一口一个‘南党’,当日‘北党’害我名声扫地时,我可曾怪过你?因为我知沈公与那些只为自己博名的官蠹们不同,也知沈公有心帮我却无力。怎么你我多年分别,今日再见,你竟就这样口口声声污蔑我,说是我害的你?要知道,沈公下狱时,我在鹊山病得起不来身,哪有精神去害你?”

话讲到这,秋泓身形一晃,几乎难以站住。

沈惇狠心咬了咬牙:“不是你又是谁?徐锦南是你的好师弟,孟述是徐锦南的好学生,你们‘南党’是铁了心,要置我于死地!”

秋泓听到这话,仿佛也气了起来,他一点头:“好,既然沈公这样看我,那我就证明给沈公看!”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可还未走到门边,秋泓忽又撑住门框,不动了。

沈惇心底一紧,上前就要扶他:“凤岐……”

“你还在意我作甚?我在外面为你奔走,你却说这等风凉话叫人伤心,”秋泓甩开了他的手,“既如此,那沈公就在诏狱里待着好了,我也不必操那闲心……”

“凤岐!”沈惇终于彻底投降缴械了,他拉过秋泓,手攀上了那较几年前清减了不少的腰,“我一时气话,你别放在心上。”

这日出诏狱时已是傍晚了,秋泓神色恹恹地回了宅邸,沐浴完后强打起精神回了两封信,就要歇下。可正在这时,李果儿送来了一纸贴着红标的长封。

秋泓刚要松下的神经一绷,起身问道:“哪里来的?”

李果儿回答:“城外,皇庄。”

“皇庄这个时候送信来做什么?”秋泓心中一空,飞快拆了标,扫视了两行,表情就是一变,“布日格来了。”

李果儿也睁大了眼睛:“老爷,布日格怎会在这个时候来京城?”

能揣测的太多,秋泓不是坐着干着急的人,他稍一捋思绪,当即起身道:“趁着城门还没落锁,我要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