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岛东岸来信(22)
叮一声振响,他手机恰巧收到谢初然发来的短信一则:【任我行,联谊会这么好玩的热闹你不来凑一个吗?】
并附一张半脸自拍照。
“居然不等我,还这么好看。”
吐槽完,任轻寒立马转身跑进酒店大堂,穿过长廊、跑到泳池派对的入口,扒着玻璃窗搜寻谢初然身影。
她个子高挑,公主盘发,身着天蓝色雪纺一字肩礼服,任轻寒一眼便看到与人潮格格不入的女人。他唇不受控地上扬,视线一偏,脸色霍然黢黑。
只见,一个西装男人虚虚地牵着谢初然作势就要在她白净手背落下一道猥琐的吻。
他振声一呼:“谢小脸。”
全场静默,你看我我看你。
谁是谢小脸?
大庭广众之下被叫绰号,当事人很难不摆脸。
听到熟悉外号,周岁她们三个齐刷刷地看向脸色不太好看的谢初然。
谢初然猛地从男人手心抽出手背提着大大的裙摆,气定神闲地背对着任轻寒径直走到角落沙发坐下。
没眼力劲儿的男人,她气鼓鼓,什么男人非要在这种时候惹她生气。
料想她在生气,任轻寒忙跑去追她,路过西装男人不忘睨人家两眼才跟打了场胜仗似的死皮赖脸地坐到谢初然旁边。
他抓着她裙摆,语气不上不下:“谢谢,什么时候来的啊?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去码头接你啊。”
“滚开,”谢初然扯回裙子,两臂一抱往后一靠,“还嫌不够丢人么。”
显然不够。
他晃着女人裙摆哄:“今天这么漂亮,就别跟我生气了好不好?我刚那是一时冲动,我…我还不是怕别人占你便宜嘛。”
“这是联谊会,又不是你们任家宴会,你一个外人管东管西的合适吗?”
“为你安全着想,合着还是我错了?”
“对,就你碍眼。”
“谢初然……”
越说越起劲,几乎快要吵起来。
周岁这和事佬忙来劝架,一屁股挤到两人之间分开他们距离,左右各抓一只手臂:“好了好了,从小吵到大、从基地吵到港城,你们二位消停一个晚上行不行?”觉得丢人,她压低嗓音,“都看着呢,别给咱们基地职工丢脸好不啦。”
“都听话,”她拍拍两边,一碗水端平,“好不容易放松一回,一人喝一杯红酒就算停战了行不行?”
周岁把红酒杯递给任轻寒,他接着,眼睛时不时穿过中间人偷瞄谢初然一眼。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也算是别人口中的青梅竹马,但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谢初然老看他不爽。越想越烦,他抄起红酒杯仰头一口闷个干净。
“切,”谢初然起身嘲弄他,“亏你还是楼医生的朋友,比起人家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你!”他愤然离座,尽管生气,却还是拍拍胸脯压抑情绪,“那人家楼医生再好,喜欢的人也不是你。”
他嘴就是欠。
谢初然压根不在乎楼津渡喜欢谁。
“你知道楼医生喜欢谁?”游稚随口一问。
任轻寒一副得意洋洋:“当然,楼津渡是我好哥们儿,自然是喜欢……”眼皮一掀骤然沉默,他盯着泳池入口那道宝蓝身影,讶异得不行,“我去,快帮我看看,那是忱教官吗?”
四个女人循声看去。
雾忱儿穿着一袭宝蓝色V领礼服,腰线高挑裙摆不大。她头发低挽,裸淡唇色、妆感不浓,没戴任何首饰反而衬得她肩颈皮肤光滑细腻。
一改往常严肃模样,裙色与夜幕融合得恰到好处,活脱脱一条波光粼粼的蓝尾美人鱼。
她张望会场,似乎在找人。
随之而来,又一道宝蓝色身影。
一里一外的两道身影却在泛着黄晕的玻璃门交迭拥抱。
隔着一扇玻璃门,男人目光灼灼地盯着雾忱儿好看肩颈,眼前不禁浮现出几天前她被另一个男人抱在怀里的画面,醋意萌生,他失笑驻足。
有人推门,“先生,您能让一让吗?”
声音传到雾忱儿耳朵,她下意识侧身,抬头——
第一眼,不巧,撞上男人眼睛。
心虚,垂睫。
第二眼,打量男人装扮,生疑。
橱窗那对模特,俨然变成真人。
她和他穿的是一对配套的情侣礼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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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津渡径直掠过她。
她叫他:“喂。”
他定住脚,忍着没回头,却憋不住问:“忱教官是在叫我吗?”
她声音很轻,歌声聒耳,他差点听不到那一声“嗯”。
“所以,忱教官是管全天下的男人都叫‘喂’吗?”
那天抱你的男人也一样吗?
“?”雾忱儿不知道他咋了,踩着高跟鞋慢慢走近男人,咽咽喉咙滞笨地耐着性子叫他,“楼医生。”
显然他对这称呼不满意,开口道:“全天下医生多了去了,不知道你叫的哪一个。”
“楼津渡。”
“……”他头一垂,总算笑了,“欸。”他还得寸进尺:“希望以后的非工作时间,都能听到你叫我的名字。”
说完,他转身面对雾忱儿,扬起的唇又一次扯平。
许池深阴魂不散地走过来,左手自然搭着雾忱儿肩,脑袋埋得很低、嘴巴几乎贴近她耳根,唇瓣小幅度轻动。
外人听不到,楼津渡却看到雾忱儿抿唇一笑,是他从未见过的莞尔。
片刻,女人脖颈被一颗硕大的祖玛绿宝石项链圈住。许池深顺势挡在雾忱儿身前,说着只有两个人才听得清的悄悄话。
此时不光听不到,就连她对别人的笑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