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岛东岸来信(32)
“车窗暴露了你的心思,”男人摇下车窗,胳膊轻轻抵着,如沐春风,“忱中校最近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呢。”
“才没有。”她推门下车。
楼津渡很快跟上,漫无目的地走在北院花园。
临近北门,她蓦地回头:“楼医生住几楼?”北宅一共四层楼,难不成一人一层?
“二楼。”
“带我看看?”
她好奇心过于明显,楼津渡虽早就察觉到,第一反应还是想惯着她。
他住二楼,靠近扶梯右手的第一间房。
雾忱儿想推门进去看看,却被楼津渡一个侧身挡着门把,“就这么进去,会不会操之过急?”
“滚,”雾忱儿推他,“胡说八道什么。”
“没开玩笑,我为你准备了别的房间。”
“嗯?别的房间?”雾忱儿抱臂看他,“你的意思是,婚后我们不住在同一间房里?”
“嗯。怎么?你想……”
“不想。”回绝真快,她甚至不需要思考,“我想我没准备,而且我睡不老实,睡着之后我怕我会做出伤害你的行为。”
“知道,所以我没那个想法。”
她的资料他也看过,不说了如指掌,恰合其心意还是手到擒来的简单。
她房间在他隔壁。
一墙之隔。
高调奢华的装修,虽用的是杀人不眨眼的冷血蓝,搭配颜色不一的家具反倒显衬这间屋子多了几分温馨。
好像,蓝色也没那么冷血了。
她坐在床尾的沙发,细细打量,最后才注意到贴近阳台窗帘的那面墙壁有三道裂缝,像是一道门,好奇心起:“那是什么?”
楼津渡语气淡然:“门,通往我房间的门。”
“你混蛋,”她反应很大,猛地起身走过去,“你这行为和共处一室有什么区别。”
啪嗒一声,门被推敞。
扑面而来的绿茶味,同样是杀人不眨眼的冷血蓝,看起来就像是由两间卧室拼凑而成亦或平均分割的一间房。
他的意思很明显。既给了她互不打扰的个人空间,又有法子堵住外人胡言乱语的嘴巴。她真小看了他,他这个人思考问题还是比较全面的。
“如果出现问题,至少我能第一时间帮你。”
“不用解释,”她打断,“我不是傻子,自然看得明白。”
隔过好久,她说:“谢谢。”
从她出生以来,她就是一个人住。
别的小朋友都可以睡在爸爸妈妈中间撒娇求哄,而她睡在冷冰冰的铁板床上哇哇大哭得厉害都没人理睬。
爸爸妈妈不在大院,她体谅他们任务的辛苦与不易,只能将委屈吞在肚子里挨饿受冻。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小女生。她不会撒娇,也不会卖萌,更不会哄人开心,像一个冷酷无情的机器人被操控练习。她在等,等机器生锈、等电池报废、等那个懂她的人。
她挺触动,慢慢走回沙发,“你知道吗,我曾经尝试过和其他教官同居。”
结果很糗。
“为了不打扰她们休息,我选择向连老提出单独住一间宿舍,哪怕那间宿舍很小很挤,却让我觉得那才是我该待的地方。”
“五乘二,为什么不试着把这些情绪发泄出来,积攒越久越容易落下毛病。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可以是你的垃圾桶,诉说完丢到垃圾清理场就好了,没人会捡来嘲笑你。”
“你不懂。你不懂的。你不会懂。”她也不懂她在耿介什么。
那些好的、不好的,杂糅在一块儿,才有了今天看似无坚不摧的忱中校。她想,甩掉包袱,或许还要很久。
“楼医生,我能抱抱你吗?”
抱着他的时候,仿若有一股魔力在安抚她,听着他杂乱无章的心跳声能让她耳朵里的噪音安静下来。
她走近,盯着他胸口的橙子贴纸,唇畔轻抿。
女人走进他的怀里,脑袋蠕动找了一个舒服位置。他浑身僵滞,好想好想借这个机会告诉她。
其实。
“我喜——”
话音没落下,童伯冷不丁地咳嗽出现:“二少爷,二夫人,晚点名的时间到了。”
上心17%
雾忱儿后退一步,楼津渡搂紧一寸,两人就这样以相拥的姿势看着童伯。
显然他们没打算立刻去参与晚点名。
童伯看两人一眼,低下头,摧眉折腰:“少爷您尽量快一点,老爷子等急了大少爷和小少爷都会被殃及。”
“知道了,换身衣服就去。”
楼津渡早就命人把她房里的衣橱填满了她的风格,怕她不喜欢所以没擅自做主改变她的习惯,等童伯走后他才带着人走到两扇卧室之间的共同衣帽间。
看到满橱柜的家居服她愣了一下。
第一反应,是不是楼津渡早就有了和她结婚的念头?否则,怎么连去年的新款服饰都被保存完好。
她张了张口,一件大方得体的浅咖A字裙悄然闯入视野,男人提着衣架展示给她看:“这件,好不好?”
她没拒绝,接来连衣裙瞥了瞥门。
出乎意料的是,裙子腰线刚好合身,裙摆挺阔也刚好藏住了她腿侧的短柄手枪。
希望等会儿用不到。她问自己,如果楼津渡的安全受到威胁要不要掏枪救人。
没得到答案,她径直走出卧室,手被楼津渡牵着。走出北宅,男人领着她从小径穿出北院花园。接着,从小门踏进中央喷泉正对的低层楼房。这将意味着,她成功侵入了楼老爷子的生活片区。
是紧张的,她手心直冒冷汗,汗水打湿楼津渡的掌心。
他一句话没说,越靠近客厅的沙发他也越来越紧张,又怕情绪传染给女人,克制淡定的模样还挺像一棵风雨不倒的松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