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骨[校园](20)
路过九班门口时,里面传来了江武扬的声音。
“夏楹是你朋友吧,知不知道你哥球场上都怎么说夏楹的?还替你哥说话,你是不是傻?”
林淼低声说了什么,听不清楚,哭声却很大。
“他故意在彻哥面前说夏楹很……他妈的,这话我说不出口,你不如自己去问他。”
“江武扬……”林淼哭得哽咽,音调渐高,“我替我哥道歉,我不知道他还对夏楹那样,是我不对!”
“别再说了,分手吧。”
“江武扬!”
“我不想看见你。”
教室门被推开,江武扬拎着校服,抬眸看到了夏楹,没好气地扯了下嘴角,径直要往楼下走。
夏楹看了眼教室内,林淼捂着脸背对着门口,头深埋在臂弯里,缩成团坐在位置上。
夏楹:“江武扬!”
江武扬回身吼:“干嘛?”
“你刚刚那话什么意思?”夏楹问出口时,心中早已有了不好的预感。
江武扬这回一点好脸色都没给:“夏楹,你少凑上来,为了你荆彻都可能会背处分甚至退学!”
事情变化得太突然,她愣了片刻。
反应过来时,江武扬已经走远了。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站在原地消化着他的话。
盛家言在球场上说了她什么?
为什么他说荆彻是为了她?
为了她,又一次打了盛家言吗?
还背上处分?
夏楹现在很想找到荆彻,把事情问清楚。如果是因为她,她可以赔偿他。
但这个念头刚出现在她的脑内,就立刻有另个声音跳了出来:
——你凭什么去赔偿,他的事情你管得着吗。
——就算去了,你又能说什么。
也是。
从以前到现在,她都不会说话,不管说什么,都只会让别人更加讨厌她。
夕阳斜照,夏楹回去拿了书包,发现林淼已经走了。
她坐公交车回家。
从车站往院门口这段路要过个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夏楹就注意到院门口站着的荆彻和他父亲。
荆彻背对着路口,荆向业都站在他对面,紧绷着脸,表情深沉可怕,而他身边站着的,是蒋婉钰。
夏楹听到荆向业怒气冲冲的责骂声。
“你就是这么上学的?跟人打架,像个混混,以后能有什么出息!”
荆向业怒不可遏,他举起手作势要打,蒋婉钰赶紧拉住他,哄道:“算了算了,老业,这大街上的,他都这么大了由他去吧。”
“我不管他他能去死!”荆向业气急败坏,伸手颤抖地扶了下眼镜,气焰却因为蒋婉钰的插话消去大半,“阿彻,你知不知道你能待在七中,全靠你妈妈,你这样对得起你妈妈吗?你对得起她吗!”
荆彻冷笑:“我对不起还是你更对不起?”
他吊儿郎当的态度再度惹恼了荆向业,他勃然大怒,一巴掌砸在荆彻脸上。
一辆公交车忽地驶过,把眼前这一幕割裂开,等再看过去时,荆彻冷着脸,朝着这边路口走来。
还是红灯,他完全不在意交通规则,也没注意到夏楹,在汽车的鸣笛声中从她面前走过。
“你今晚就别回来!滚去桥底下待着吧!”
荆向业竟然会说这种话,显然气得不轻。
蒋婉钰伸手挽住荆向业,注意力都在如何让他消气这件事上,没看到夏楹。
也没人在意荆彻。
夏楹忽然冲着他背影喊:“荆彻!”
他走得很快,人高腿长,短短几秒他就已经走到了下一个路口。夏楹追上去,夕阳把人们的影子都拉长,他消失在十字路口的人潮中。
她左右张望着,迷失在人流中,红灯亮起,还是没找见她。
身后忽然有人拽住夏楹的胳膊,一把将她扯到了人行道上。
夏楹猝不及防被马路牙子的凸起绊了一跤,整个人往他怀里撞。
荆彻拎着她的校服领子往后扯,轻啧一声说:“看路。”
接着他沉默地往前走,夏楹在后面跟着。
他不说话,也不问,往前走了一段路,夏楹鼓起勇气跑过去,与他并肩。
“荆彻。”夏楹小声叫他,“你为什么突然要跟他打架。”
他瞥她一眼,“看不惯。”
荆彻脸上有伤,是盛家言那帮人抓的,身上还穿着白色的球衣,胳膊上,腿上都是大大小小的青紫。
夏楹想起什么,低眼去看他的脚踝。
他的脚踝那处已经肿起,从刚刚起,他走路姿势就有些不自然,但他根本不会放缓速度,不知道忍了多久,是不是已经疼得麻木了。
荆彻好像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中行走,仿佛行尸走肉。
夏楹知道,他是不想回家。
可他的脚伤实在不能再这样耗下去,夏楹看到旁边有一家馄饨店,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
荆彻停下脚步,垂眸。
“我饿了,”她伸手指这家馄饨店,“吃馄饨吗。”
荆彻一点胃口都没有,尤其是馄饨店飘来的紫菜味,更令人反胃。但他还是点了头,随夏楹一起走入店内。
夏楹也不太有胃口,可是想跟荆彻聊一聊,故意点了现包的鲜虾馄饨,而荆彻什么都没点,只是找了个角落坐着。
身后有个工业风扇呼呼吹着,荆彻单手撑着脸,目光落在窗外。发丝被吹得到处乱飘,连同他身上的戾气都吹散不少。
她不想吃独食,又跟老板要了份鲜虾馄饨。
回到座位上,夏楹想了很久,紧张得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一时陷入沉默。
荆彻侧头,从兜里掏出一根烟,冲她抬了下,“介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