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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过客之名(70)

作者: 轻叙 阅读记录

毕业展是程安之心里的头等大事,虽说为期一年的深造只能给她带来专业上的精进,无法进行学历上的提升,但她还是想要完美完成。

从T大毕业前夕,她被父亲的病情所困,缺席了毕业设计,导致延期一年才拿到毕业证书。这是她心里一段绕不过去的遗憾。

一年之间,程安之的画风发生不小的变化,画工也精进不少。她的笔触比从前更加松动,用色也更加大胆。

现在她的画作匿名发在任何平台,网友们都可以一眼认出作者是她。鲜明的个人风格让她在画圈站稳一席之地,也被甲方们争相追逐。

徐清宴去柏林谈合作,绕路来米兰看程安之,正巧赶上程安之的毕业展。

“之后什么打算?”徐清宴问她。

程安之的计划是暂时不回国。她与巴黎一家艺术机构签了为期一年的合作短约,可以以工作签的名义继续在欧洲逗留,她打算在法国过夏天,在英国过秋天,冬季去北欧。

她只要背着画板,走到哪儿都不会觉得孤单。

“跟我姐还没有进展吗?”程安之笑。

徐清宴耸肩。

他出国的前一晚,程静之穿戴整齐从酒店离开时,说这是她跟他的最后一次了。

“我快三十岁了徐清宴。”她头也不回。

二十四岁那年的一次脱轨,让他们俩走上非正常的爱情故事轨迹。没有人愿意给那晚一个说法。

之后又异地蹉跎几年,再见面时各自与其他人发生故事,往事变得不再值得追忆。

后来是南城相逢,他们在程安之的病房里各自耿耿于怀。

徐清宴返程前的那一晚,递给程静之一张房卡,嘴上却说:“不来也无妨,我就当是最后的结局了。”

程静之最终还是去了,该发生的也都发生了,可从前没有勇气定论的事情如今也依然没有定论。

后来的后来,他们变成的“一周一次”的不合格情人。没有恋爱的名头,只贪图身体的愉悦。

徐清宴问过她:“为什么选我?”

程静之大方回应:“也试过几个,只有你最合拍。”

这样的关系该如何改变,徐清宴也找不到方向。他不渴望婚姻,谈过几段无疾而终的恋爱,认为那是世间最麻烦的事。

他跟程安之说,他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

程安之笑道:“那敢情好,你、我、静之,我们三个就一起孤独终老吧。”

-

纪司北三十岁生日当天,连阴雨之后的澜城放了晴。他陪纪风荷去云山上的清安寺烧香。

离寺庙一公里的地方有座吊桥,上面是游客挂满的姻缘锁。

纪风荷知道他去年跟程安之来过,隐晦地跟他提起旧事,问他有没有挂过锁。

他不说话。

“到底挂过没有?”纪风荷追问。

“没有。”他别过脸看山间未散尽的雾。

他跟程安之都是不爱凑热闹的人。那日他们经过这里,看到买锁刻字的情侣排成长队,见程安之全然不感兴趣,他便没问。

走到桥的另一端,程安之问他:“这种事情你肯定不会做的吧?”

他下意识想说“是”,但想起自己要往“称职男友”的方向发展,便说:“你想挂,我们就回头。”

她笑笑,说算了,人太多,就不凑这个热闹了。会挂情侣锁的纪司北实在怪诞。

“真的吗?”今日人少,纪风荷走上吊桥,想去看看热闹。

纪司北站在原地没动。

没寻到蜘丝马迹,纪风荷回了头,“肯定是你不愿意挂。”

纪司北懒得辩驳。

纪风荷又道:“你在感情里太克制了,除了……当心孤独终老。”

她本想说“除了安之,没有人受得了你”,话到嘴边又收回。

孤独终老便孤独终老,这是纪司北最不畏惧的一个词。

在菩萨前进香时,纪风荷对他说:“三十而立,许个愿吧。”

纪司北从来没向神佛求过任何东西,也不知今天是怎么了,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的一瞬间,他决定用今日寿辰讨一个唯一的心愿。

他这一生,不再有什么别的期许,唯独一件事情,是他午夜梦回的挂念——

愿程安之顺遂无虞。

烧完香后,纪风荷去禅室小坐,纪司北先行离开。

对面山间有露营的年轻人在游玩,传来一阵嬉闹声。纪司北走到吊桥处,想去看对面的山景。

经过那一片铜锁时,他忽然止步。他走到写着去年那个年份的区域,发现上面还有空余位置。

排队买锁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八成是魔怔了。轮到他,师傅问他要刻什么字,他一笔一画在纸上写下他们俩的名字。

走过去挂锁时,他吹毛求疵地想在空余的地方寻一个好位置,这么一拨弄,突然看到有一只锁身上出现一个程“字。?轻?吻?最?萌?羽?恋?整?理?不过一个相同的姓而已,他仍急促地把这只被遮挡在最里面的锁拿出来细看。

上面却清清楚楚写着”程安之&纪司北“以及”永不分离“。

-

程安之在挪威最北部的小岛上看极光时,跟随同伴们一起许下愿望。

心里划过纪司北的名字时,心口像浇了一抹青柠汁水,涩感往喉腔里涌。

曾经以为他要跟别人结婚的时候,她已经祝过他岁岁平安,往后除了平安,她还希望他快乐。

他三十岁生日那天,她更新的卷名是——百岁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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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一家艺术杂志邀请程安之拍摄新年特刊,主题跟青年艺术家有关,于是她在结束冬季旅程后回了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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