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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过客之名(74)

作者: 轻叙 阅读记录

车速在悄无声息中贴近交规范围内的最低。

纪司北单手置于方向盘上,脸浸了一半在日光里,往日锋芒的眼睛镀上一层属性偏冷的柔光。

又浪费了一分钟后,他才缓声开口,他侧头看向程安之平静如水的眼睛,”不好。”

程安之微微眨一下眼睛,情绪变换的并不明显,随后朝他露出淡然的将往事丢在身后的释怀笑容,说:“我还不错,希望你也能转好。”

纪司北偏头嗤笑,没让她看到。暗自嘲讽自己是个怪咖。

明明比谁都希望她好,却就是不想听见她自己说她过得好。

十足的矫情心态,连发育最迅速的青春期都不曾具备这样的心理特征。

他没接话,拿出手机翻到微信里的黑名单,找到程安之的名字,当着她面,把她从里面放出来,又当着她面,给她发了个她曾经最喜欢发的表情符合。

发送失败。

程安之在发现自己被拉黑或删除好友后的第二天,把他删掉了。

就在这时,程安之出声提醒道:“到了,靠边就好。”

他微微蹙眉,将手机扔到一边,却没减速。”我到了。”程安之又一声提醒。

车错过一次靠边的机会,需要花两分钟的时间绕路掉头。

等红绿灯的时候,纪司北再次拿起手机,申请添加好友。

“你通过一下。”

“嗯?”程安之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害怕忍不住找你,所以拉黑。”纪司北坦诚解释。

他也不是在任何时候都欣赏自己的冷静自持。他点进黑名单的次数多到数不清,没有一次突破心理防线,都是靠痛苦的理智在抉择。

他总是刻意想到她的家人和她这些年的艰难处境。然后将这一切归责于自己。

他便是用这样的极端想法制止自己的冲动。

有一次他甚至办好了签证,买好了机票,甚至人到了机场。

是在登机口才回头。

整个过程缺任何一环都不足以满足他的冲动心理。

他在这种病态的纠结中,度过这漫长的五百个日夜。

他当然要说”不好”。

程安之花了十几秒钟消化他这句话,随后用平静心态通过他的好友。

重新抵达目的地,她要下车了。

“谢谢你送我。”

车却被落了锁,车门打不开。

纪司北同时拉住她的手腕,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

-

隋唐出现在干休所大门口,随意瞥了眼刚刚停下的这辆价值不菲的豪车。

他打给程安之,她过了很久才接,说已经到了。

他判断她在这辆车里。

隋唐走过去的同时,程安之拉开车门下了车,眼睛里有残余的一点伤感,但在凛冽的冬日里显得微不足道。

程安之冲隋唐挥挥手,又微微回头看了眼驾驶位上的男人。

“冷吗?“隋唐看她的围巾绕的不对。

程安之自己调整着,摇了摇头。

他们一起往大门里走。

-

手腕是程安之自己挣脱开的,她说有什么话改天再叙。

改天是哪天……

纪司北还是松了手,一面怀疑她这是缓兵之计,一面对自己这么快就打破理智感到些许茫然。

解锁车门时,他又问了一次,“男朋友?”

他指正靠近这辆车的隋唐。

他手机铃声响起,打破焦灼氛围。程安之没有回答,下了车。

他们穿同色系的大衣,有着相同的青年艺术家的气质,一起朝前走的模样很是登对。

纪司北从窗户上收回视线,刚想摸烟盒,发现这里禁停。

-

隋唐的爷爷是国画名家,经隋唐介绍程安之后,隐晦提起同为“程”姓的程允仁,称他是被低估的国画名家。

这些年听得爷爷太多**,少有赞誉。隋老先生一席话让程安之深感慰藉。

但她没提她跟爷爷的关系,只是附和着老先生说话。

隋唐看出大概,私底下问她。她不再遮掩,道出实情。

“我刚学国画的时候临摹过你爷爷的那副《春鸟归巢》,可是根本学不到精髓。最难的是用色,说起来你的色感真的跟他一脉相承。”

程安之小时候也临摹过爷爷的画,但是爷爷从来不教她画画。

他自称是野路子,请了更有名的老师来家里给程安之上课,她起初也是学国画。

“哪位老师?”隋唐问。

程安之回忆道:“一位姓柳的老师,擅长画花鸟胜过画山水。”

隋唐听后淡笑一声,“巧了,柳施惠老师是我爷爷的学生。”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

认识隋唐后,程安之大有一种“高山流水遇知音”的心态。

他们有着相同的艺术追求,骨子里都热衷自由和浪漫,每一次交谈都愉悦且满足。

隋老先生嘀咕他们这些后辈都对新绘画材料感兴趣,遗忘了传统绘画的技法,程安之跟隋唐相看一眼,藏起那份锐气,默契地做乖巧的后辈。

这感觉让程安之想起她跟静之小时候一起接受爷爷训导的场面。

下午他们一起作画,程安之傍晚才离开。

纪司北发来一张违章截图,问她打算怎么善后。

她发了个红包过去。

-

跟程静之处在关系升级阶段的那位男医生,终于得空上程家吃饭。

林双对他不陌生,正是程文耀住院期间同他熟识,对他的人品和专业度都表示极大的认可。

三十四岁的医学博士,副高职称,样貌也不赖,怎么看都是良配。

程安之偶尔会想,徐清宴那家伙,是得吃点苦头才肯逼出点绝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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