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雀儿(104)

徐清樵的脚如同生了根，后背发寒。

老夫人为难道：“这、这只能保一个？”

“是啊，还请快快做决定。”

余氏来得最晚，一来就听见保大保小的问题，她倒要看看，刚才还为蒋淑宜说话的老夫人，现在到底是选她的好孙子，还是蒋淑宜这个姨娘。

这可是沈鞅的遗腹子啊！

老夫人迟疑纠结，眼尖瞧见余氏，一捶手，道：“她是你夫君的妾，你这个正妻做决定就好。”

余氏心里一梗，暗骂狡猾，不过，她一向乐于向妾室行使正妻权利，悲悯道：“要怪就怪她命不好，那就保小……”

“小”字的音还未出口，徐清樵打断：“且慢！”

老夫人狐疑问：“清樵，你什么意思？”

徐清樵阻拦，“这种事，还得她的家人做决定，否则日后找上门来，如何交代？”

老夫人笑着解释：“这就是你有所不知，她不过是个妾，夫君在时由夫君做决定，夫君不在了，便是余氏做主。”

“不行……”

屋里又来催：“别说了，再耽误下去，就是一尸两命。”

徐清樵从来没觉得事情如此棘手过，一时左支右绌，一怪自已手中权利太少，二怪为她说话名不正言不顺。

今日无论如何，哪怕是暴露奸情，他也要保住蒋淑宜。

陡然，一道嗓音传来，在他听来犹如天籁。

“什么一尸两命，有我颖娘在，大小都能活！”

余氏自然不会轻易放颖娘进来。

“你是谁？擅闯国公府你可知罪？”

颖娘看都不看她，也是，余氏贵人多忘事，竟然把颖娘忘记了。

颖娘自是不予理会，径直推门进去。

“哎你？”余氏着急。

徐清樵开口了：“那是皇后身边的红人，医女颖娘。”

“颖娘……颖娘？”余氏的声音从困惑转为震惊，还有一丝不易泄露的害怕，她想起来了，是那个被她陷害的小医女。

原来皇后身边的红人竟然是她！

颖娘来了。

蒋淑宜在屋里听见动静，松了一口气，今日生产还多亏颖娘送来的催产药，好在颖娘忙完宫里的事情及时赶来，但愿生下孩儿以后，余氏能够绳之以法。

好痛，这就是难产吗？

颖娘吩咐银翘：“快，给你家主子把饭端来。”

蒋淑宜确实饿得有些无力，可是肚子好疼。

她张开嘴正想嚎叫，银翘一勺子饭送进嘴里，她只能先嚼嚼嚼，吞下。

刚又张开嘴想喊，又被塞进一勺。

这个实诚的孩子！

就这么把一碗饭都给喂完了。

银翘出门时抹眼泪，“我家主子好勇敢，平日娇滴滴的，今日竟然一声都没吭过。”

吃得饱饱的蒋淑宜：“……”

“用力，头出来了，再用力一点！”

“用力啊！”

“啊！”感受到下腹一阵加剧的疼痛，响亮的啼哭声也一并剥走蒋淑宜的意识……

这一昏迷就是一天一夜。

蒋淑宜再次睁开眼，室内萦绕着孩儿细碎的啼哭，颖娘抱着皱皱巴巴的孩子到她身边来给她看，这是她的孩子，鬼门关走过一遭才生下来的孩子。

掀开红色的小被子，是个儿子，再仔细翻看，露出小藕节一样的胳膊，那里赫然有一枚月牙印记！

徐清樵那枚胎记是遗传自母亲，而非宁国公，若是让人看见，岂不是坏了。

她和颖娘对了一个眼神，咬咬牙，道：“你帮我烫一个疤盖住吧。”

颖娘点头，“你这样决定是对的。”

她又意有所指道：“对了，你家世子看上去很担心你，还在外面守着，已经传出不少风言风语，你还是赶紧想办法打发了。”

“他当真是疯了吗！”

蒋淑宜听了哪有不气的，他这个样子作为，不管不顾，是准备揭开那层纸不成？

颖娘反倒笑了：“哈哈，果然是他。”

“什么果然是他？”蒋淑宜不解。

“好姐姐，我刚刚是炸你的，你果然上当了，哎，原来你说的那位就是他啊，我早该猜到的，考了功名，又千里迢迢把你从扬州捉回去的人，不就是他嘛，难怪难怪，唏嘘唏嘘……”

蒋淑宜要不是才虚弱着，眼下恨不得跳起来去捂她的嘴。

颖娘还滔滔不绝：“我可真希望宁国公还活着，这样他不得被气得再次死翘翘。”

真是越说越不像话了。

“你、你……快些住嘴吧！”

听见蒋淑宜恼羞成怒，颖娘仍打趣道：“他现在正在替你出头，你要不要听我说说看？”

“不想听。”

颖娘点头：“好的，我这就一一为你道来。”

“……”

在蒋淑宜昏迷这几日，徐清樵查到不少东西，其中有一样可以延缓女子生产的东西——骆驼奶。

正是有这个东西神不知鬼不觉日日代替牛乳送到蒋淑宜跟前，才害得她推迟了产期。

眼下，犯事的奴婢已经被捉住了。

蒋淑宜恍然：“竟然是如此，难怪我自已百般防护竟也还着了余氏的道，骆驼产自西域，一般人根本不知道骆驼奶还有此等功效，不过，我竟然睡了这么久”

“久？不过一日。”

“那他这就查出了？”

“一名叫刘二妹的丫鬟提供了线索。”

竟然是刘二妹，当初那副关押着奴婢的画她不愿意开口，今日终于愿意开口了……

第九十四章  宁国公活着回来了

厅上。

刘二妹跪在下方，怯怯道：“奴婢说的都是真的，确实是有人把牛乳换成了骆驼奶，才导致蒋姨娘延迟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