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雀儿(55)
没有哪个母亲想听自已的孩子输给别人,更何况,只有蒋淑宜知道,这两个人,一个是她明面上的夫,一个是暗地里的奸夫。
蒋淑宜斟酌几许,从牙缝里艰难挤出违心的话:“宁国公年轻时是出了名的美男,又是世家子,贵胄出身岂是空有皮相的徐监丞能比的。”
老夫人叹息:“唉,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不过能跟我的鞅儿相比,想来确实不错。如此说来,这徐监丞当真是郎艳独绝?”
蒋淑宜长长的睫毛盖住眼底的暗光,回忆起往昔破庙里的画面,不堪入目,轻声答:“是,郎艳独绝。”
老夫人颔首,又问:“那他气度礼仪如何?人品是否贵重?”
蒋淑宜咬唇:“嗯……妾身接触得不多,但应该是个好人。”
“好人?算了算了,问你也是白问,你才见过那徐监丞两次,恐怕连人家的名字都写不出来,又知道什么。”老夫人笑着摇头。
蒋淑宜松了口气,老夫人这样以为最好,以免再通过她打徐清樵的主意。
老夫人吃了两口,通知蒋淑宜:“我递了帖子给徐监丞,五月四日登门拜访,到时候你跟我一起。”
“一起?!”蒋淑宜尖叫出声,霎时,一双双眼睛都落在她身上。
老夫人狐疑看过来,“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是我失礼。”蒋淑宜埋下头,情急道,“我、我那日正好到了请脉的日子,要不……”
老夫人不悦地放下碗:“本来我亲自登门,已然给足脸面,你这个承了恩情的人不去,我一人前去岂不是显得我们国公府上赶着。”
“老夫人说得是,只是……只是我得罪了徐监丞的妹妹,去了反倒坏事。”蒋淑宜不放弃游说,她是当真不敢当着老夫人的面和徐清樵站在一处,仿佛只要和他呼吸在一个空间,浑身都遍布他的气息。
老夫人闻言笑了,“你还怕一个乳臭未干的乡野丫头不成?到时候你尽量少说话,听我说便好。”
“可是……”
“不准再说‘可是’。”
推脱不过,蒋淑宜捏紧筷子,咬牙应下:“妾身遵命。”
真是冤孽,想不通老夫人为何咬住徐清樵不放。
偏偏就是他。
五月四日……她记得五月五日就是徐清樵的生辰。
他的生辰他本没有告知,但是她却在那把长命锁的背后看见过一行小字,小字比较模糊,依稀可辨“乙未年五月五日午时一刻”几个字,她也就悄悄记在心里。
第四十八章 他与沈鞅相像
阿牛自从见过银翘后,就整日长吁短叹,不论谁来问,他只字不提缘由。
替徐监丞磨墨后,他见着桌上明晃晃放着一张拜帖,帖子还是宁国公府送来的,心里咯噔。
再瞧主子盯着拜帖纹丝不动,眉心紧得能夹蚊子,他立马想到其中的关键。
坏了,主子果然在为情所困。
他佯装好学。
“主子,你知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下一句是什么吗?我忘了。”
徐清樵将视线移到他身上,淡声反问:“你想说什么?”
“我没啊,我就是想问问而已,不说算了。”阿牛继续默默磨墨。
徐清樵打量一眼砚台,“墨够了。”
阿牛忙停住手,又磨磨蹭蹭整理散乱的书籍,自言自语:“佛说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徐清樵放下帖子,提笔处理公务,写了一页纸,又揉成一团扔进纸筒。
阿牛跟着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有道是凡事莫强求。”
徐清樵斜他一眼:“你小子很闲?”
阿牛忙摆手,“不闲不闲,我去忙了。”
一出门,他就撞上了徐馨月,将她抱着的纸张撞得落了一地。
徐馨月忙蹲下身去捡,骂道:“没长眼吗你?”
“对不住,对不住。”阿牛也蹲下身,方拾在手里,就发现了这是一些拜帖,“五月四日……”
还没细看,手中的拜帖被抽了回去。
“慢着,你这都是些谁的拜帖?”
徐馨月扬起下巴,“关你什么事?”
“别怪我没跟你说,五月四日已经有了客人,你进去了也是白去。”阿牛劝说。
徐馨月不屑一笑,“我这可是公主的拜帖!”
阿牛反驳:“可凡事也有个先来后到。”
徐馨月的表情更加不屑,“你个愣头小子懂什么,公主很有可能就是我未来的嫂嫂,嫂嫂你知不知道,那是自家人!”
阿牛吶口无言,在原地失神片刻,再追进去时,便见主子埋头写字,看也不看公主的拜帖。
“送回去,以后不要乱接。”
那眉目含霜,话语绝情,妥妥就是一个为了心上人封心锁爱的痴情男子。
徐馨月跺脚撒娇,“哥,人家可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你怎么能让我送回去?”
徐清樵仿若不闻,拒人于千里之外。
徐馨月又道:“那公主的帖子不接,这丞相大人的千金你该接吧。”
“不接。”
阿牛虽然和徐馨月不和,却也一心为主子的幸福着想,苦口婆心劝说:“主子,都说土之眈兮犹可脱也,您也到了该相看媳妇的年纪,没有背景在京城为官处处制肘,不如再考虑考虑?”
徐清樵豁然抬头,仔细打量阿牛,半晌,自嘲勾起嘴角:“从昨日去了宁国公府回来,你就不对劲。她同你说了什么?”
阿牛心虚地垂头,不敢再说,却也是默认。
其实蒋小娘子根本没说什么,倒是银翘姐姐说了些话,可他哪敢提主子是单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