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雀儿(82)

第七十三章  话不投机

蒋淑宜趁机软着声音哀求：“徐大人，可否让我在外面逛一逛，坐马车把我关着，到了这里还是把我关着，憋得慌。”

农妇也劝说：“是啊，这孕妇还是每日走动走动比较好，看你就是第一次当父亲吧，才会紧张得不让娘子下地。”

蒋淑宜刚附和着点头，没料到大娘误会了，僵在原地。

她正想反驳，却见徐清樵似乎认真思索起来。

她顺势扯着他的袖子，道：“你听听人家大娘说的。”

徐清樵黑着脸扯回袖子，走了出去。

到了门口吩咐：“吃完出来。”

农妇悄声对蒋淑宜道：“看不出你家官人还挺害羞。”

蒋淑宜自个儿知道真相，只敢埋头喝汤。

吃完以后，她终于得了自由走出农舍。

此时天已经黑了，但月亮很明，星子满天，辉光照到水里倒影出粼粼波光，耳边是夏日的蛙声和虫鸣。

蒋淑宜正展开手臂舒展，便听到两人有说有笑的过来。

正是一下午都不见人的银翘。

银翘和阿牛一同回来，一见到蒋淑宜，立刻丢下阿牛跑过来，“姑娘你醒了？”

蒋淑宜颔首，“你和阿牛去玩了？”

“没有没有，我只是听阿牛说附近有条小溪沟，想吊两条鱼给姑娘炖汤喝。”

“鱼呢？”

“烤、烤了。”银翘默默从背后拿出一条烤鱼，呈了上来。

蒋淑宜笑道：“是你没吃饱叫阿牛带你去吃夜宵吧？”

“才没有，这鱼是给姑娘烤的。”银翘不好意思道。

蒋淑宜接过鱼，打趣：“那我真吃了？”

银翘眼巴巴望着蒋淑宜手里的鱼，低声道：“就是给姑娘吃的。”

话音一落，她的面前又出现一条鱼，是阿牛的那条。

“给，我不饿。”阿牛道。

银翘欢喜接了过去，“谢谢阿牛。”

阿牛看她一眼，又看看蒋淑宜，挠挠头，不知道说什么，便跑了。

蒋淑宜点了点银翘的脑袋，“小妮子既然出来了，可有给颖娘报信？”

银翘点头，“报了报了，奴婢机灵着呢，颖娘说她此次进京本就是为了借宝宁公主之手寻咱们，既然咱们安全了，她也就放心了。”

蒋淑宜叹气，“安全是安全了，只是……”落入了徐清樵的手里，只有装傻卖乖。

“只是什么？”

“算了，不必想了，你快吃吧。”

接下来这些时日，徐清樵还是一路把蒋淑宜藏着，就像她是谁见不得光的人一样，倒叫蒋淑宜一直没有和宝宁公主打上照面。

也不知他这是不是防她坏他好事。

马上就要进京，蒋淑宜越发坐立难安，她不想回宁国公府，更不想面对那找回来的嫡长子与余氏，任他们对自已腹中孩子动手。

百般思索，又不敢轻易吐露腹中孩儿身世，决心试探一番。

她撩开帘子，喊道：“徐大人。”

徐清樵骑马回头。

她勾勾手，“请您过来，借一步说话。”

徐清樵勒马回头，走在她的马车边。

“何事？”

蒋淑宜道：“听闻徐大人饱读诗书，我忽然想起《左传》里曾讲过卫宣公杀子之事，不知你如何看？”

徐清樵目不斜视，“怎么突然问这个？”

“无聊嘛，就是想听听你的见解。”

徐清樵复杂看她一眼，启唇道：“卫宣公先与庶母夷姜私通，生下公子急，后又霸占公子急的新婚妻宣姜，宣姜生下两子。庶母夷姜自戕以后，卫宣公听信宣姜要杀公子急，公子急明知，却不逃。你要我说什么？”

他的语气莫名变得更加冷漠，蒋淑宜没有在意，追问：“卫宣公私通庶母，霸占子媳，杀死亲子，实在可恨，那你若是他会不会……”对孩子出手？

她话还没说完，徐清樵就赶紧打断：“我不会是卫宣公！”

一鞭子打在马屁股上，马儿怒冲出去，马蹄扬起灰尘。

蒋淑宜眼睁睁看着这个男人驾马飞奔。

“真是，受什么刺激了……”

徐清樵很烦躁。

他读过多年圣贤书，如何不知卫宣公私通庶母乃大逆不道？

可那又如何？

他努力说服自已，沈鞅从未养育过他一天，自已又不愿认他为父，自然也就称不上大逆不道。

宝宁公主放下帘子，刚才的事她都在后面看着。

虽然听不清，却也知道是那妾室喊了徐清樵，她正好奇她俩能说什么，便见徐清樵打马离开，想来是说的话不中听。

樱桃顺着她的视线，不客气道：“那妾室也不知是哪府的妾室，莫不是见徐大人长得好看，生了觊觎之心，凭她还想跟状元郎搭话，自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叶颖娘坐在同一马车，正看着手札，闻言没有抬头，冷道：“竟不知宫里的宫婢说话竟也如同市井妇人般尖酸刻薄。”

“放肆！”宝宁怒斥道，“樱桃，最近你说话越来越不知分寸，看来还是要早些把你带回宫严加管教，以免习得市井之气。”

樱桃咬着唇，“奴婢知错了，公主。”

宝宁公主替叶颖娘倒了杯茶，“抱歉，污了神医的耳朵。”

叶颖娘接过茶，“多谢公主，颖娘才应该道歉，之前不知公主身份，有所怠慢。”

“是我有意隐瞒，还望神医见谅。”

颖娘趁机道：“皇后的病我不一定医治得好，还请皇家届时不要卸磨杀驴。”

不论是世家大族还是深宫内院，在她看来都无情无义，否则当日她不会受辱出京。